涟漪白了他一眼,“你看我哪里胖?”
苏白定睛一看,眼前的苏涟漪哪还是平日里的苏涟漪?一身草绿色衣裙,虽不算窈窕却也匀称,加之本来就身材高挑,此时绝对与“肥胖”二字不沾边。“姐,你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怎么瘦成这样?
涟漪哭笑不得,本想给他一脚,后来想想就算了,没时间和他折腾。“这才是正常身材好吗,你那是肥胖病,不仅外观不佳,还影响身体健康……你看什么看,快出去啊。”
苏白不解,却还是抱着衣服乖乖听自家姐姐的话出了门,“姐,你进我屋干啥啊?”
“清理猪圈。”涟漪头也不回,开始将地上乱撇的脏衣服扔到门外。
“猪圈?”苏白一愣,“姐,咱家已经很多年不养猪了。”
涟漪再次哭笑不得,“是啊,自从养了你,就不用养猪了。”
苏白这才恍然大悟,“姐,你在骂我是猪?”他不是傻,而是对自己姐姐从来不防备,做梦都没想到姐能骂他,他从小便是跟着姐姐长大,崇拜姐姐就如同崇拜英雄,对其言听计从。
“算你有自知之明,让开点。”涟漪抱着被子,待苏白肥胖的身体挪开,出了屋子到院子,随手捡了苏白的脏衣服,开始擦拭晾衣绳,将被子搭在绳上暴晒杀菌。
“苏白,家里可有皂角粉?”她要洗衣服。
苏白歪歪扭扭地将衣服穿好。“没啊。”
涟漪从怀里掏出几十个铜板塞给苏白,“去杂货店买,多买一些,快去快回。”
“嗨,姐,去杂货店还用钱吗?那开店的苏小八敢收咱的钱?”苏白一脸痞样,得意洋洋。
涟漪终还是没忍住,狠狠踹了他一脚,“人家那是做生意,你抢了货,难道让人家喝西北风?赶紧用钱买,若是少付一个子儿被我知道,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好,知道了,姐,我去了……别踢了。”苏白抓过钱,转身就跑,省的挨踢。
见苏白出了院子,涟漪这才长长舒了口气,进了房间继续收拾,没一会,院子中的脏衣服堆成小山,不仅如此,还将所有被子都拆开,被面准备清洗,棉套子搭绳子上暴晒。
当苏白提着一大纸包皂角粉回来时,涟漪正用抹布擦灰,厚厚的灰,涟漪整整擦了三遍才将家什擦出了本色,而水缸里的水也所剩无几。
涟漪接过皂角粉,一指空空如也的水缸,“去挑水,将水缸填满。”
“啊?姐,我这大清早儿的还没吃饭,又要干活?”苏白小声抱怨。
面对苏白,即便是爱好和平涟漪也想胖揍他一顿,“大清早儿?你抬头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还早?别抱怨,快去挑水,正好也把你这一身肥肉减减。”
“哦,知道了。”苏白无奈,无精打采地挑着扁担出去了。
涟漪看着苏白圆滚滚的背影笑着摇摇头,觉得苏白这孩子本质还不是坏的,也许有挽救的余地。
苏白的房间收拾完了,接下来便是父亲苏峰的房间了。
东侧的房间便是苏峰的,她和苏白两人在院子中有如此大的响动苏峰还没醒,涟漪有些担心。轻轻推开门,迎面便是浓浓酒气,难怪苏峰一直没醒,原来是大醉。
室内空气混浊,屋外清新空气入内后,苏峰半梦半醒,“……桂花……桂花……”一直重复喊着一个名字,带着凄凉和孤寂。
桂花,正是苏涟漪的娘亲的名字,涟漪了然,心中也猜到了苏峰为何睡前大醉。
听赵氏说过,许桂花在世时,苏峰有所收敛,男主外、女主内,家里和乐融融,但许桂花身子不好,生了苏涟漪便元气大伤,生完苏白后没几年便去世。从那以后,苏峰便日日饮酒,自甘堕落。
涟漪的心柔了下来,苏峰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罢,伸手轻轻推床上沉醉在痛苦思念中的男子,“爹,起床了,爹,醒醒吧。”声音温柔。
苏峰缓缓睁开混浊的双眼,当看到苏涟漪时,眼前一亮。
面前这皮肤白皙,身材高挑,乌发亮泽,眉清目秀的女子,不是他朝思暮想的亡妻,又是谁?“桂花……你回来了?你……还是那么年轻,你怎么忍心抛下我?如今我把孩子拉扯大了,你便……带我走吧。”
涟漪突然想起前厅那洁净的供桌,一下子知晓了那供桌日日是谁打扫缅怀。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唯有相对。在苏家村民眼中,苏峰是个罪大恶极的恶人,但背后一面,却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男人看似强壮,却是内心软弱、稚嫩;女人看似柔弱,往往内心坚强、成熟,所以外表来看好像女人依靠男人而活,其实家庭中真正的精神支柱往往却是女人。
苏涟漪突然想起了《飘》,当韩媚兰死去,艾希利也失去了魅力。
涟漪的心更柔了,“爹,醒醒,是我,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