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正在放桌子摆碗筷的孙家老妪听见,赶忙放下了碗筷,佝偻着背快步出来。“涟漪丫头来了,快快,快进屋。”
在厨房做饭的吴氏也赶紧出来,“涟漪妹子快进屋,锦儿他爹,涟漪妹子来了,快出来招呼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简直比招待县太爷还要隆重,“涟漪妹子先进屋坐着,我这马上就做完,咱姐妹俩一会好好聊聊。”
吴氏的话还没说话,孙大海也从屋子中出来迎苏涟漪。
涟漪哭笑不得,她其实就是来送海菜的,但孙家这一家子太热情,她从进了院子到现在都插不进嘴说话。
孙小锦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苏涟漪不会在他家吃饭,便抓着涟漪的手使劲向屋内拉,非留涟漪吃饭不可。
“小锦别闹,姐姐就是来送海菜的,早饭吃过了。”涟漪无奈,低头对孙小锦说,但那孩子铁了心的要留涟漪吃饭。
“吃过了就再吃一点。”孙家老妪道,见苏涟漪来了,笑得合不拢嘴。
苏涟漪虽然可以理解孙家的热情,但还是很吃不消。
“若不是涟漪妹子,我这病也好不了,涟漪妹子你就别客气了,到这里权当到了自己家,快快进来。”孙大海是个老实耿直的人,不会说什么场面话,用最淳朴的语言表达心里的谢意。
最终涟漪还是被孙家一家人拽到了屋内,按在了凳子上,又吃了一顿早饭,盛情难却。
如今孙大海身体康复了,便成了家里劳动主力,孙家老妪不用再下田,吴氏也可以喘口气,偶尔在家休息几天,拾到家。今天看苏涟漪来了,吴氏便不去上田,非要留在家中陪涟漪。
涟漪喝着米汤,看到了身旁的孙小锦,“孙大嫂,锦儿现在读书了吗?”
一提到这件事,吴氏便尴尬,“唉……不瞒涟漪妹子,我家的情况你也是看到的,这锦儿他爹身子刚好,从前的积蓄都抓药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哪还有钱让锦儿读书?”
孙家老妪道,“嗨,读什么书啊,我们这些乡下人代代都是斗大的字不识一筐,读了书也没用,还是种一辈子的地。”
老妪的话也是无奈的话,自我安慰。
提到了读书,刚刚因为迎接涟漪的欢快气氛便冷了些许,孙小锦低着头不吭声,其实他是想读书的。
“锦儿想读书吗?”涟漪问。
孙小锦抬头看了看涟漪,没回答,眼中挣扎。他知道,涟漪姐姐已经帮他家很多忙了,不能再麻烦她了。
苏涟漪看见孙小锦这挣扎的小样,噗嗤一笑,“别挣扎了,从明儿起,吃过早饭就去涟漪姐姐家,姐姐找人教你读书可好?”
“真的?”孙小锦惊喜。
“不行,”说话的是吴氏,“锦儿,我们家已经够麻烦涟漪了,不能再给你涟漪姐姐添麻烦了。”
“孙大嫂,放心吧,不麻烦。”涟漪赶忙否认,“大嫂你也知道我那混账弟弟苏白,今年十四了还不学无术,我便拜托邻居黄氏来我家教苏白习字,这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顺带着教了锦儿。”
孙小锦没说话,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闪闪,满是兴奋之情。
“真的?这可该……如何是好?涟漪妹子,你帮我们太多了,我们……该怎么回报你?”吴氏激动地抓着涟漪的手,眼圈通红,不知说什么是好。
孙家老妪在一旁也开始抹眼泪。
涟漪这回彻底坐不住了,最怕看人感恩戴德,一碗米汤喝完,站起身来。“你们先忙,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也不顾孙家人的挽留,脚底抹油地溜了。
她的方向是苏峰家,如今苏白未成家立业,便和父亲苏峰住在一起。
苏涟漪摩拳擦掌,苏白,你的好日子到头了,觉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