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明,相府也逐渐从寂静中热闹了起来,黄嬷嬷早早的来到了中庭苑毕恭毕敬的站在方绮月门前,轻轻的扣了一下门。
“大小姐您可是醒了。”
闻声方绮月坐起了身,“嬷嬷稍等。”
“是,小姐不必着急,老奴来的是早了一些。”黄嬷嬷对着房门弯了弯腰,这大抵是十二年来第一次黄嬷嬷遵循了对小姐应有的礼数。
方绮月洗漱一向迅速,为了不引起黄嬷嬷的怀疑,便比平时慢上了许多才示意轻竹打开房门。
黄嬷嬷对着方绮月做全了礼数,才说明了来意,“老奴,今日是奉夫人之命给小姐送今日狩猎穿戴的衣物。这本是夫人昨晚便吩咐了的,只是老奴看昨日中庭苑熄灯极早便不敢打扰,还请小姐不要怪罪。”
“有劳黄嬷嬷了,只是此时母亲想必还没有起,还得劳烦黄嬷嬷代我谢过母亲,狩猎过后我再亲自谢过母亲。”说罢方绮月示意了一下,轻竹便伸手接过了衣物进了里屋。
“不劳烦,大小姐客气了这是老奴的本分,大小姐请尽快收拾吧,想必一会儿三皇子便来了,老奴先告退了。”黄嬷嬷一脸堆笑的说着。
方绮月看着黄嬷嬷早已开始挪动着的步子,便不再与她寒暄,“那我便不留黄嬷嬷了,墨云送送嬷嬷。”
走进内室,轻竹正细细的检查着衣物,皱着眉头却又有些迷茫的样子。
“怎么了,衣服有什么问题吗?”方绮月走了过去也拿起一件检查了起来。
轻竹将已经检查过的衣物挂在了衣杆上,“不,没有问题,我只是觉得这次沈馨月没有做手脚很奇怪而已,而且这衣服还是上好的料子。跟她上一次的作风相差甚远,外加今日黄嬷嬷的恭敬也确实奇怪。”
“她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我,外加若是盖上一顶苛待庶女的帽子她可是得不偿失了,她如今想必已经有了其他的打算。”方绮月站起身快速的换上了沈馨月拿来的衣服,对着镜子整理妆容。
“小姐,可收拾好了。”墨云说着慢慢的推开了内室的门,走上前去帮方绮月整理着发髻。
突然院外喧嚣了起来,不过没有持续多久便停了,“外面怎么了?”
墨云看了眼外面,继续帮方绮月整理着衣带,“是四皇子来接方景妍了。”
方绮月看着窗外的那个弱不禁风的身影不由感慨了起来,“还真是幸苦她了,明明身体无比孱弱却还得这样勉强自己,狩猎哪是她这种身体可以受住的。”
“毕竟她得顶住相府的声誉,稍有不慎,这富丽堂皇的相府就有可能烟消云散,不过有些事情终究是瞒不住的,想必她也是知道的。不过小姐你也一样辛苦,听这声音像是三皇子来了。”墨云看着窗外不远处的那个玄色的身影,推了推方绮月。
“绮月,你今日的穿着似与往日有些不同。”方绮月刚推开房门,那个身影便大大刺的到了眼前。
方绮月笑了笑后退了一步,“烨平日里都是这样给人打招呼的吗?”
楚烨丝毫不觉尴尬,上下打量着方绮月,“你这嫡母的眼光不太好,你难道不这么觉得吗?这轻飘飘的衣服适合那方景妍却不太适合你。”
“那烨觉得我适合什么样的。”方绮月歪着头笑着看着他,不由有些期待他的答案。
“方景妍那般的金丝雀与你不同,太过女气的衣服不适合你,少些飘带便会好一些,别的这衣服已经定了型不容易改了,改日我们去裁几身适合你的衣服。”楚烨继续痞痞的笑着,拿起了一根飘带,像是十分确信她一定是认同的。
“你说的也是,不过方景妍是金丝雀,那我是什么呢?”方绮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裙,确实飘带太多,便取下递给了轻竹,若有所思的看着楚烨,眼中有些笑意。
“你是一匹在草原上奔驰的野马,或者是天上飞翔的老鹰,亦或者是海里的鱼,你喜欢哪一种比喻。”楚烨嘴角上扬,仿佛欣赏一件宝物似的看着她。
方绮月眯着眼睛看着他,语气有些嗔怪,“哪有人用野马,老鹰来形容女子的”
楚烨爽朗的笑了起来,“绮月自是懂我的意思的。”
“被人窥探内心,总是会令人不愉快的。”方绮月不再看他自顾自的往外走着。
楚烨看着她的背影了然一笑,双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方绮月走到相府门口时四皇子浩浩荡荡的人马早已走远,楚烨的马车静静的停在门口,马夫悠悠闲闲的坐着丝毫没有着急的样子。
方绮月并未等候楚烨,也没有理会马夫放下的脚凳,像是赌气一般的跳上了马车。马夫虽未吃惊,倒是惊到了门口的奴仆,平日里唯唯诺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居然在大街上蹦上了马车。
掀开帘子四娘正坐在里面,只是今日换了一副丫鬟的打扮,方绮月没有停顿找了个舒适的位子便坐下来,墨云则是规规矩矩的上了马车坐在了方绮月身旁。
“见过方小姐,三皇子说这两日许是不会太平,让我装作小姐的丫鬟了。”四娘语气平淡仿佛说着今日的天气一般,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绮月你怎么丢下我一个人,走的这样快。”听着声音楚烨已经走到了马车前,见无人搭理他,便翻身上马,示意了一下马夫,热闹了好些时候的相府便终于安静下来了。
一路上遇见了各府的马车,楚烨也时不时与方绮月搭着话,便也感觉不到路途遥远了。
“沈兄。”楚烨冲着前边唤了一声,驱马快跑了几步。
方绮月掀起帘子看了过去,那沈辉平日看起来是文弱书生,却不想骑在马背上倒是有些将士风采,方绮月眼神有些迷离不知在想些什么,不一会儿便放下了帘子。
马车继续行驶着,方绮月不觉有些倦怠靠着软垫睡了起来,却依旧坐的端正,马车晃动也未曾有丝毫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