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烈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放眼望去,热浪叠叠,又犹若重重波涛相交直冲九天。
绿植无精打采,飞禽走兽潜伏阴翳处,阳光直达的地面表层干燥至已裂开蛛网般深刻的痕迹,毫无疑问,其温度之高,胜似铺上一层岩浆。
“武者之路,绝非常人所能想象,或许你们都是天赋一等一的少年人,但在我看来,他奶奶的都是狗屁!”
此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如雪的长衫,他背负双手,眼睛里凝着亮光,微微衰变的面庞上带着沧桑的皱纹纵横交错,虽是古稀年岁,但在这样的天气下,竟是站姿不动,额头眉角更是连半滴汗水都没有。
老人的声音格外硬朗,此刻再度开口,声若洪钟。
“仅仅是后天三重中最基础的坚皮一关都挺不过去,还对武道一途喜闻乐道,哼!胡闹!”
在他身前不远处,一群少年少女赤脚扎马,力沉腰间,顶着烘炉般的热量,汗流浃背,在脖颈间汇集出条条细小溪流。
老人言语不过一时半会,几个少年双腿颤抖地厉害,在肌肉疲累的攻势下不停打战,最后扛不住,累倒在地,随即被地面的温度烫地嗷嗷惨叫起来。
老人鄙夷地瞥视一眼,冷冷道:“你们几个!心有杂念,难以摒弃,只此一次宽恕!下不为例!滚吧!”
……
人群中,一名眉眼与脸颊依然未脱去稚气的少年汗如雨下,此刻紧咬牙关,强忍顺着脚板钻入体内的热气,别人在时间流逝中腰板愈发向下萎顿,而苏浪却是愈发挺直!
“想要报恩,替老爷子做事。就得变强!我体质孱弱,更得坚持,付出!哪怕一切代价!”
终于,在老人堪比圣旨的勒令中,若干筋疲力尽的少年少女们尽皆解放,缓慢地扶着双膝起身,活动已然麻木的手脚关节。
苏浪叹了口气,不管地面滚烫的温度,借势坐倒在地,容颜上说不出的失望。
死党文鸿在一旁蹲下用肘碰了一下苏浪,小心地环顾四周,然后压低声音:“诶,苏浪,我说老爷子是想把我们练死的节奏啊!”
苏浪报以严厉的目光,文鸿脖子骤然一缩,称得上尖嘴猴腮的尊容纠结成一团,愁眉苦脸,喃喃道:“我宁愿我啥都不会,废人一个,这样好歹可以自由自在……”
苏浪闻言,嘴角不由狠狠地抽搐了几下。
自由自在?
正在他要进行深入思考的时候,老爷子的嗓门儿又扯了起来。
“七天后,我会再检查你们的功课,届时,也会间接让你们互相切磋,前三者,赏一门凡术!”
此言一出,前刻还是无精打采有气无力的少年少女们立马浑身一振,望向老爷子的目光带着惊喜与兴奋。
而苏浪,观看老爷子的眼神里更是充满难以置信!
凡术!
居然是凡术!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确信自己的听觉没有发生意外,这才激动地甚至抖动起来。
文鸿瘪了瘪嘴,很是不屑地低语道:“教我天下无双的仙术我都不想继续苦练下去了!”
群情起伏汹涌。
苏浪脑海里只有“凡术”两字来回不断缩放,他更是被这意外而来的重磅消息冲得忘记了东南西北!忘记了他自身的资质!
“想要为老爷子做事,就得更强,我一定能行!”
苏浪的指节攥得发白。
文鸿嘴里的仙术实在是太过天方夜谭,而老爷子嘴里的凡术,乃是真真正正武者对敌所用的技法!
再者,凡俗世间,因有各大势力的垄断封锁,一切有关于武者术法类的典籍一律不得传销,否则,杀—无—赦!
一切的一切,就显得,哪怕是最为低级的凡术,都价值千金!
老爷子撂下这句话眼光不经意地扫过苏浪,带着冷淡的失望,飘然离去。
……
苏浪由文鸿搀扶着一步三晃朝位于十几里外的温溪郡都走去。
文鸿乜着宛似一摊泥的苏浪,兔死狐悲地道:“我说你啊,至于么,武道什么的,就是那镜花水月,根本就是一个噱头!”
“你不懂!我想报恩!”
“报恩、报恩、报恩,兄弟,咱的理由能不能别那么假。你说你连曾经的记忆都忘记了。这再世为人吧,总得逍遥点不是?纵然老爷子收留了你几年……”
文鸿顿了顿,尽量把试图劝退苏浪武道的心思粉饰的委婉些。
“而且,老爷子的要求是我们在来年开春成为一名后天养灵期的武者……但是你的体质……”
苏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文鸿识相地不再说下去。
一路无话。
苏浪却在压抑的无声中索求着自己一直苏醒后从未得到过的答案。
我是谁?
我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是个废物!
为什么老爷子说我是从天而降的!
我真的是天外来的?
苏浪抬头眺望远方,阳光依旧刺眼、炽烈,他的眼睛便被扎得疼,痛的有了片刻的盲与泪。
老爷子待我不薄,因此有恩,他的要求,我必做到,哪怕,付出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