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莲掐诀,流转粲然辉光的古鼎嗡鸣着从高处俯冲而下,竟是在临近曹雪莲的过程中,化作一柄锋刃。
锋刃斜斜飞至,曹雪莲双手再演化出几道印诀,锋刃便一一斩落躺倒在地但并未死亡的潜卫头颅,身首异处。刹那间,腥臊的血喷溅满地,在地上蔓延邻于接,成了河。
苏浪这,接下来的小段路途极为安顺,他终于见到了秦府的门。
看着底衬漆有朱红色,两枚刺目的镶金兽环分左右根深蒂固地嵌入门缝边沿,苏浪如释重负。
一路闯来,便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拘禁着他。
恐惧的泉源自何衍生,苏浪无所得知,即便此刻秦家的门户近在咫尺,他的心中,还是稀里糊涂地诞生出许多负面观感。
“呼~”
深呼吸几口,苏浪凝神静气,把背负的文鸿使右手托起,左手探向一枚兽环,速度看似舒徐与自然,其实苏浪的宽额已冷汗点点,连左手的肌肉都明显木然僵硬,那是因为他超常发劲导致的。
“吱呀……”
厚朴陈旧的大门蓦地内敞出仅容半个苏浪进出的缝隙,里头一双贼兮兮的鼠眼里放着光,紧盯住苏浪,移都移不开。
“吓!”苏浪被骇得大吃一惊,实没料到在他欲持环叩门之时,会发生这般状况。
秦府的小厮把削尖的脑袋往门隙外一撑,宛如冬瓜似的脑型透着喜剧色彩,特别是小厮金鱼般暴凸的大眼,令苏浪记忆铭心。
小厮把头一歪,白着双眼,抽着嘴角,其话语掺和着瓮重的鼻音,问道:“你哪来的啊?”
说罢,他还极霸气地当着苏浪的面,极不礼貌与优雅地擤擤鼻涕。
苏浪心咯噔一下,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但他毕竟已多年没与秦府往还,守门的不认他也属常理之中。
“那个……我是苏浪,我来找秦天月,还请你转达一声。”
小厮闻言,睁圆了眼睛瞅着苏浪,只是他的眼白那一刹竟将瞳仁挤压成芝麻大小,便显得他此刻铜铃般的眼孔无比唬人。
小厮不屑道:“还以为是哪方武道高手呢!不认识不认识,小姐老爷老祖宗发话了,不认识的人就赶狗一样地赶走,你快滚吧!”
小厮的头已然撤回大半,苏浪焦急地扑上前去,连忙用手掩塞住即刻合拢的大门,任由门板重重地压上他的手。
苏浪痛苦地闷哼一声,转而对小厮诚挚悲诉道:“我是真与秦小姐认识!我兄弟重创不醒,想请她助一臂之力!”
小厮桀桀而笑,阴恻恻道:“真想见小姐?”
苏浪当小厮改变心意,忙道:“是的!”还不忘补充两句:“你只要跟她说是苏浪就行了!”
“那学声狗叫来听听!”
“啊?”
“不学算了,把你的脏手拿开,我关门了。”
“汪!汪汪汪!”苏浪截住小厮碰触门把的手,像模像样地吠叫几声,随后暗含期待地看着小厮,道:“我叫了。”
小厮笑道:“学得真像,多听话,狗狗,你可以滚了!”
“你……”苏浪的脸都被气绿了。
“你啥你,说了,不认识的人就当狗一样赶走!话说回来,你不做狗真是浪费了。”小厮毫不留颜面地打脸道。
“我……”苏浪的被气地磕巴了,可就不动一步,他还将小厮的手攥着。
“你还不走?”小厮的脸彻底晦暗一片,冷笑道:“说的也是,不给狗食,是不会走的,来人!去把茅厕里的粪桶提过来,今天,我要宴请狗兄苏浪!”
苏浪惨然道:“难不成你们都不愿见我一面么……!”
小厮正欲讪笑苏浪几句,只听苏浪高声呐喊:“秦爷爷!秦叔叔!丫头,我是苏浪啊!”
“我来这,不为寻庇护,如果可以,我宁愿不来!但是文鸿危在旦夕,他是无辜的,求你们救救他!”
苏浪曾坚信他的理念,并不动摇,但是此刻一切都在现实铁证前破碎无双,直到他泪流满面的一刻,他才知道,方才自己的恐惧,恐怕就是这一场迎迓绝望的前戏酝酿。
再后来,苏浪声嘶力竭,钟鸣似的洪亮之音震得周遭杂鸟惊飞。
涟涟泪水含混着哀苦洗涤着灵秀的脸颊,模糊了视域。
苏浪忘我地叫着,嗓音逐渐衰颓,他的人也被小厮在内几个门卫给架到道路中央,一桶肮脏的粪竟真放置于他身边。
粪桶传播出一种比霉了的带鱼还要臭的酸味。
苏浪却怅然若失,泪水不止。失魂落魄地道:“原来,没有永恒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