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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雪羽

永恒疆域,一偏远的小镇里。

雪羽穿着一身破布装打开了门,天气真热,他抹了一把汗,朝屋里喊:“爹,我回来了,你看我今天乞讨得到了什么。”

雪羽的父亲躺在一张破床上,他勉强支起上半身,瘦得一根根肋骨的胸腔不住地咳嗽,雪羽慌忙跑上前去撑着父亲,不停地给父亲捶背:“爹,今天镇里小酒馆的老板居然施舍了我一个馒头,纯白面馒头,我忍不住啃了一口,剩下的带回来给您吃。”

雪羽的父亲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胸腔一鼓一鼓的,喘得如同破风箱:“孩子,爹害苦了你,不想再拖累你了,你别管爹,爹活不了多久了,你自己吃吧,你才刚十四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爹,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怎么能不管您呢,您可千万不能像我娘那样,不声不响就走了,您要是也走了,叫我一个人怎么活啊。”雪羽的眼里闪现出泪花。

闹了几年的干旱,全城饥荒,前年瘟疫横行,夺走了雪羽他娘的生命,父亲也从那时染上了顽疾。城里没有几户人家是能吃饱饭的,但是相比于它们,雪羽家更是惨不忍睹,父亲终日患病吃药,卧床不起,雪羽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担起了照顾父亲养家的担子。他没什么能力,只能靠乞讨为生,镇里家家户户都吃不饱饭,谁还有闲粮给他?受尽了欺负和白眼,不过终归是有好人,因此也勉强维持生计。

不论在什么灾荒的年代,必定有很多饿死吃不饱饭的人,同样,也总会有富得整天满嘴流油的人,今天这个白面馒头,其实并非如他所说来自酒馆老板施舍,而是他受尽一帮富家子弟的欺凌得到的奖励。

那帮富家子弟,整天吃肉馅饺子,白面馒头都不入眼,为了寻求点乐子,命令雪羽依次驮着他们当马骑十几分钟,就奖励他一个白面馒头。

雪羽为了馒头,当场就答应了,然而他的瘦弱身子骨如何能扛得住,满头大汗,咬着牙坚持了下来,这帮人果真丢下来一个馒头,雪羽搂着馒头一路逃到了小树林,仿佛是在防贼,忍不住啃了一口,馒头入口即化,一瞬间雪羽感觉飘飘欲仙,幸福死了,但是他忍住强烈的吞食欲,抱着馒头一路小跑回了家,他要给自己的父亲吃。

雪羽生了火,把药罐子倒满水,加上药材给父亲煎药,他抹了一把鼻涕,开心地笑了,今天的收获颇丰,这也算他凭自己的本事赚来的粮食。

“爹,你不用发愁,我马上就长大了,等我长大了,就能干活了,那个时候就能赚钱,赚了钱就能吃上好饭了。”

老爷子躺在床上欣慰地闭了眼,他的眼角溢出一滴晶莹的泪珠,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他总感觉雪羽他娘不停地喊他,那声音回荡在耳边,久久不能停歇,那声音还是那么清脆,就像他们刚恋爱的时候一样,那么熟悉,那么悦耳。

白面馒头老爷子不舍得吃,啃了一半就给了雪羽,然后就不张嘴死活不肯吃了,雪羽没办法,自己解决了另一半。天气湿热,馒头是放不住的,如果吃了长毛的食物后果更严重,家里可没钱再抓药了。

雪羽喂着父亲喝完了药,嘱咐两句就又出门了,他得为晚饭继续奔波。

他的家坐落在雪家镇边缘的一片破房屋中间,这里是全镇最贫困的地方,在灾荒之前,一般都是农民家庭。

永恒疆域四季如夏,除了十几年前的一次天地异变,根本未曾下过雪,之所以叫雪家镇,是因为这里姓雪的人比较多,如今雪姓遍布天下,也不知道是否都出自雪家镇,总之这是个几乎被世人遗忘的地方。

雪家镇倒是也出过名人,据说四十多年前有一位叫做雪儿的年轻女子和外地男人私奔,后来不知为什么就做了皇后,再后来又听说那个国家亡了,连带着她也惨死异地。

雪家镇属于华阳城管辖,雪羽不知道华阳城在哪,不过他听说虽然全城饥荒,但是华阳城依然繁华昌盛,大姑娘小娘子穿的都花枝招展,家家户户都吃大鱼大肉,那些肉一咬就滋啦啦地流油。

这些事都是他从小酒馆那些远行客嘴里听到的,这些人为了逃避饥荒,纷纷赶往华阳城,试图在城里找到一席之地,养家糊口。

雪羽走过一片破房屋,镇子里开药铺的李老头正坐在外面抽烟,看到雪羽,一点头:“雪羽啊,又去酒馆讨饭去啊,你爹怎么样了,好点了没。”

雪羽边走边说:“啊,我爹身体好多了,您不必担心,等药吃完了我再来抓。”

李老头吸了口烟,微微摇头,雪羽他爹的病情他是有数的,在他看来,恐怕是时日不多了,这个孩子怀揣着希望,心里有一股执念,他不忍心点破。

一群灰头土脸的孩子从巷口跑出来,其中一个和雪羽一般大的孩子跑到雪羽面前:“羽哥,上午那帮家伙是不是又欺负你了,实在不行,别再去他们那边了,他们的饭虽然好蹭,但是都是些穷凶恶极的恶棍,就算把咱玩死了,也没有人会管。”

雪羽笑了笑:“云墨,谢谢你,但是我必须要去。”

“妈的,你今天再去我也跟你一起去,身为兄弟,我不能看着你被人欺负。”

“不行,你父母都健在,勉强能糊口,不至于和我一起去犯险,你性子急,去了还没准给我惹出什么乱子来。”

“今天你说什么都不好使。”

雪羽叹了一口气:“好吧,不过你答应我决不能使性子。”

“好!”

两个人商议好了,一起朝着镇中心前去,镇中心有一家大酒馆,但是根据他们以往的经验来看,从酒馆讨到饭的几率小的可怜,酒馆也没有大鱼大肉,无非就是煮面之类的,吃饭者大多都是流亡的过客,没有人会发善心施舍一个异地要饭的。

酒馆的老板倒是有钱,然而此人是个奸商,据说他和镇子里富户马家二小姐有一腿,这人是宁愿把剩饭剩菜喂狗也不会可怜别人的主。

他们二人直接就冲着马家豪宅走去,马家豪宅威武庞大,光院子就赶上他们住的整个贫民区大小,院子里房屋数不胜数,这是当之无愧的雪家镇第一大户。

门口有几名少年在戏耍,远远地就看见了走来的两人,其中一个少年大喊:“快看,小叫花子又来啦,今天还带了个帮手!”

几个人立刻戏耍地看过去,他们知道今天又有得玩了。

雪羽乖巧地走过去:“各位大哥,给口饭吃。”

其中一个高个子少年抬腿踢了雪羽一脚:“去去去,谁是你大哥。”说罢还朝他身上吐了一口痰。

另一个十一二岁的漂亮小姑娘更是不停地踢:“对啊,滚一边去,今天中午都是因为骑你衣服弄脏了,害我们被娘骂死。”

旁边一个小胖子立即附和道:“还想要饭吃,以后你别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一点好处,今天下午我们就教训教训你。”

说罢几个孩子就把雪羽和云墨围了起来,个子最高的少年捡起一根木棍,直接就抽向雪羽的脸,然而,木棍抽到半空就停下来,原来是云墨用手抓住了。

云墨虽然岁数不如雪羽大,但是身体长得结实,从小又喜欢打架,自然是不把这群富家子弟看在眼里,抽出左手一拳就打向高个子的脸。

雪羽暗道不妙,刚要阻止已经晚了,高个子让直接打得摔倒,勉强爬起来,满嘴是血,原来是牙让打掉了,哇哇地哭起来。

原本站在远处大门口看热闹的两名马家护卫脸色大变,火速冲过来制服了两人,这时院内的马家太太也闻声赶来,一看自己儿子让打了,这还了得,火冒三丈,先训斥了两名护卫,然后又恶狠狠地吩咐:“把这两个小杂种绑起来扔到河里,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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