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虎回来了,半夜回来的,猎物不少,可是没有满载而归的喜悦,因为有人受伤了,而且快要死了。受伤的是两兄弟,哥哥叫山刚,弟弟叫山强。
艾希是被吵醒的,竹屋外面的院子里打着十多只火把,把院子照的宛如白昼,几个汉子抬着两个树枝做的简易担架,担架上躺着两个面色苍白的汉子,浑身是血。
“仙女啊,救救他们俩,求求你了”几个汉子满脸焦急,眼神里全是哀求。
艾希都懵了,她又不是医生,怎么救啊?她完全不懂外科手术啊,而且看他们那样子,血都要流干了,怎么办嘛?突然艾希看到老族长急匆匆的跑进院子,像找到救星一样把老族长拉到一边,悄悄对老族长说:“老族长,怎么办?他们让我救他们俩,可我不会啊!”
“艾丫头,你帮帮他们吧!”老族长看了看院子里的情景,对艾希说。
“可是我帮不了啊,上次阿花生孩子是我误打误撞的,完全是碰巧啊,我真的不会啊!”艾希急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她毫无办法,“我又不是医生。”
“哎,其实每次打猎都会这样,有人受伤,有人死。”老族长叹了一口气,沉重的看着艾希,“你救了阿花母子的命,他们都把你当成了能救命的神仙,他们信你。去吧,就算救不活,也比什么都不做强啊!尽人事听天命,你帮帮他们,就算他们死了也安心。”
“可是……”艾希还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的确,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就算救不活,至少救了,活着的人死了的人心里都有安慰。
“快去烧水,烧开水!”艾希转身大吼,既然决定要做,就认真的做,她绞尽脑汁回忆着急救方法。
在一群人手忙脚乱找锅劈柴烧水的时候,她让人把两个汉子抬进她的屋子,此时正是半夜,风寒露重,艾希想着人都快死了让他们少受点罪也好。
艾希用手在他们眼前晃了晃,眼珠还在动,两人还有意识,艾希松了一口气。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她就蹲在担架前,一只手抓住一个人的手,不断的和他们说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反正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她唯一知道她不能停,不能让他们俩放弃。
“……我最喜欢梅西了,贝克汉姆也很帅……”
“……我那个时候头疼,就抽烟,你们肯定不知道什么是烟……”
“……李医生让我少吃汉堡,可是我就喜欢吃……现在想吃点垃圾食品都吃不到了……”
“……那次和奥巴马一起,奥巴马你们知道不?你们应该不知道……”
屋子里的人都安静的听着艾希在自言自语,她说的他们都听到了可是完全听不懂在说什么,直到一个声音打断艾希的语无伦次,“水烧好了!”
艾希打了一个激灵,她拿着剪刀剪开兄弟俩的衣服,只看到一片血肉模糊。她擦掉一些血迹,才看到伤口,山刚的伤口在胸口,三道大概有二十厘米的的爪痕,深可见骨。而山强的伤口更恐怖,伤口是横切腹部,差点就把人给腰斩了,都依稀可以看到肚子里的东西了。
艾希一阵干呕,但她很快忍住。她故作轻松的笑着对山刚山强说,“两位哥哥,你们放心,这没什么大问题的,幸亏你们长得壮,这么大的胸肌这么多腹肌,放心吧,佛祖说你们不会死的。”
两兄弟想说什么但是说不出来,但艾希看到他们俩眼中的光芒,和阿花当时一样的,是不想死的渴望,是听到自己不会死之后燃起的希望的光芒。艾希一拍脑门,转身喊憨牛点灯,到处都是火把,油灯的光芒微不足道,但是却让屋子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显然他们所有人都听过王婆到处宣扬的艾希的传说。
“两位哥哥,这就是你们的命灯,你是两兄弟,命都在一起,佛祖说不让你们死就不会让灯灭的。”艾希像哄阿花一样哄着山刚山强,希望,可以让人创造奇迹。
艾希用水清洗两人的伤口,伤口都翻卷发白了,已经没有多少血了。艾希不知道有多大的希望,但她总要做她该做的,她吩咐人把针线用开水煮过,然后开始缝合伤口。她从来没做过女红,动作生疏,缝的一点也不好,一针长一针短的,但至少她的手很稳,不急不缓的一针一针的缝。她没有去管伤口里面怎么样,她管了也看不懂,懂了也没办法,她只能听天由命,祈祷他们没伤到内脏。兄弟俩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的僵尸一样,一动不动,只有瞪圆的眼睛证明他们还在活着,一眨不眨的盯着那豆苗一样的油灯。
竹屋里没人说话,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但是竹屋毕竟不是密不透风,油灯火苗被吹的东倒西歪,正在缝合的艾希感觉到轻轻的抽搐,她转头大吼,“你们傻啊!快挡住风!!!”没人责怪艾希的不礼貌,几个汉子用身体挡住油灯,另外几个撑着兽皮挡住竹屋墙上几个大的缝隙。
终于缝完了,艾希看着她的杰作,像是几条丑陋的大蜈蚣,狰狞,可怖,但这却是她的希望,真的希望这能有用。轻轻的用热毛巾擦掉两兄弟身上的血迹,艾希像被抽掉了全身力气一样,瘫坐在地上,她让其他人都出去,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艾希觉得自己好累,两兄弟终于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睡了过去,这不重要,反正艾希也毫无办法。就算是死了,她也不害怕和这两兄弟单独呆在这屋子里,因为她觉得他们不会伤害她。她突然想唱歌。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他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他们都老了吧?
他们在哪里呀?
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啦啦啦啦啦啦……想她。
啦啦啦啦啦啦……她还在开吗?
啦啦啦啦啦啦……去呀!
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