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黑暗里又有一个声音幽幽传来,却并非之前那个人,只听第二个声音幽声道:“莫来是非者,便是是非人,彼亦一生非,此亦一生非。”
“阁下不必装神弄鬼,如若无事,便速速离去。”廖将军闻言,心里已生怯意,对着黑暗喊道,手里却紧握着长剑,似乎只有剑才能让他找到一丝安全感。
“非神非仙,非鬼非狐,吾乃山中木魅也。”两个阴森的声音同时从黑暗里传来,如利剑般刺破这冰冷的月夜。
“哈哈,闻兄,别来无恙啊。”一个爽朗的声音笑道。
“莫兄,风采依旧啊。”另一个声音接道。
虚空里走出两个人影,踏空而行,桀桀怪笑……
姜天启自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此刻他正奋力与那獓垠激战,他并不知道这野兽的来历,他在天启山,还从没见过这样凶猛的野兽,自然不敢大意,此时却显得异常吃力。
不过,他身材娇小,动作敏捷,而且有林中树木阻碍,那野兽倒对他没造成多大威胁。
只是,他内心则无比震惊,这野兽好生厉害,自己平时一拳便可杀死一头豪彘,豪彘虽不及眼前野兽体型庞大,但我的一拳至少也能开山裂石,怎么击在它身上似乎没有半分作用。
他只觉身后大地都在隆隆颤动,那巨兽一步踏出,大地都会震上三分,他边跑边想着策略,若是一直这般,恐怕自己定会体力耗尽。
他思量再三,终于有了决定,脚下一点地,身子一跃而起,向一侧飞去,脚尖又点在一株大树上,身体借力猛然折返,迎向巨兽。
当他身体越过巨兽头顶之时,手利索地向前一抓,便紧紧抓住巨兽头顶上的一支长角,手上又稍一用力,纵身跳上巨兽的背上,两腿一叉骑在上面,一只手紧紧抓着一支角,另一只手抡起拳头猛砸向野兽头部。
他自幼便知道,凡野兽大多头部最为脆弱,也最易受伤,所以他决定一试,但他一连击打了数次,却对它未造成任何伤害,那巨兽竟毫无感觉,这让他感到更加吃惊。
他每一拳打下去于这个却若打在铜墙一般,反而震得手臂酥麻,隐隐作痛。
此刻他却陷入了苦战,倘是他从小苦修,身体早已比之普通人要强上不知多少倍,奈何,今夜对抗的乃是传说中的上古之兽,使出浑身解数也奈何不得这凶兽。
那凶兽瞧不见姜天启,有力无处使,更是被逼急了,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然后四蹄一屈,巨大的躯体竟是倒在地上翻滚起来……
这一招,却是天启始料未及的,饶是他身体健实,也经不起如此重的凶兽的连压带砸。
他随着野兽的翻滚,已是气喘吁吁,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身体也被这凶兽摧残得浑身是伤,鲜血染遍衣衫,若非他从小受到严格的训炼,恐怕早已丧命于凶兽之口。
他自觉体力不支,无奈只好松手,在它背上轻轻一弹,飞身跃起,落到远处,逃离它的攻击范围。
獓垠见他浑身是血,双目更亮,兴奋不已,愈加猖狂,左扑右击紧逼不舍,想要张口撕碎他,奈何姜天启身材娇小,又有树木遮挡,竟也频频失算。
獓垠却变得更加狂躁,想必它往日从未遇到过如此难吃的猎物,被彻底激怒,口中低沉吼吼声直响,喷着粗气,竟发疯般向这周围树木狂撞而去,一时之间,树木左倒右斜竟空出一大片空地。
姜天启只顾躲闪,不料周围已无树木遮拦,这才大惊,折身向林里窜去,也早已抛弃了对抗这凶兽的念头,更不知能否全身而退,但心里也着实惦记着藏在暗处的千木雪。
獓垠哪里还给他机会,见四周不觉间被自己撞出一片空地,瞅准机会头一勾,眼一瞪,四只角顶向他。
姜天启顿觉身后呼呼生风,地动山摇,便知那凶兽已然近在咫尺,心里突突直跳,莫不是自己要命丧于此。
就在危机之际,他忽然感觉胸口一阵发热,心里猛然一紧,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却感觉一股热流从胸口内的那块晶石之物涌出,随后那股热流便化为淡淡的红芒萦绕周身,同时感到身体微微发烫,脚下的速度立时慢了下来。
他知道胸口上的那个莫名东西又来捣乱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每次捣乱都令他极为不舒服。
獓垠见他速度减慢,双目一亮,立刻一招狮子搏兔,便扑了上去,张着巨口便要吞下天启。
哪知,刚要下口,天启周身散发的淡淡红芒若有实质一般,形成一堵红色墙壁,挡在了獓垠眼前。
獓垠一怔,凝视着那诡异的红芒,瞳孔却微微收缩,甚是惊惧,神经也警惕起来,身体连连后退。
天启不知原因,察觉到身后的沉寂,便停了下来,转身察看獓垠,见它距离自己数丈远,与自己身前的那道红色光幕对峙着。
他察觉身后变得稍稍平静了一些,便知道那凶兽不在追自己了,既然不追了,他便确定那凶兽同样畏惧那红色光幕,他如此确定,是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也是他身体的一个秘密,他自己都不明白。
他缓缓转过身,果然看到凶兽只是围着自己转,贪婪地盯着自己,却又摄于那诡异的光幕,似有畏惧之意。
就在这时,一道长虹从他背后奔袭而来,他只觉眼前红光一闪而逝,从头顶急速掠过击在那獓垠头上,竟生生带下一只角,而那红光似有灵性般又倏然折回,消失在黑幕里。
“嘶昂!”那獓垠吃痛,痛苦嘶吼,行动顿然迟滞。
姜天启也是一惊,但却不迟疑,趁着这个空档,蹭蹭几下便窜入密林里不见了。
一直注意这边的黑袍人,也是被这突兀的变故感到震惊不已,他料想必是刚才那两个神秘人所为,却也没见那人如何动作,想必这两个人有些手段。
他思量再三,看来今晚形势不利,便心生退却之意,只是还没来得及转身,便觉身后竟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两个人,他出于本能陡然奔出数丈方转过身去。
只见有两人现身于月光之下,一人手执碧蓝长剑,白衣飘飘,另一人则手握赤炎灵剑,一袭黑衣,犹如地狱深渊的鬼魅双煞一般,令人胆寒。
姜天启呼呼喘着粗气,终于找到了千木雪,见她安然无恙,心里也放下许多,他没想到自己曾经无敌于天启山,到了这里,遇到这猛兽竟不堪一击,险些丧命,这才知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又望着那两个突然现身的神秘人,年龄不大,有二十岁左右,便有这般身手,变强的念头在他心中打起了第一个激流,同时也种下了一粒变强的种子。
他回想起刚才惊险的一幕,不由得低头看向胸前的那个晶石之物,却不知自己胸口上长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何物,为什么竟然能令那凶兽都不敢近身。
“你怎么样了?”千木雪见他身上有多处伤口,忙扶着他,关切地问道。
“没事,那个野兽着实厉害,比我之前见过的都厉害太多了。”姜天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破烂不堪,肌肤时隐时现,惨然一笑。
“那是自然,你难道不知道那野兽的来历,它是上古凶兽之一,喜好食人,你没被它吃了算你小子走运咯。”千木雪见他衣不蔽体,不由得俏脸微红,低声回道。
“那两个人你可知道是谁,他们真的很强,若不是他们,此时,恐怕我已经是一堆白骨了。”姜天启望着那黑白二人问道,他不关心那凶兽多厉害,他在意的是那两个人很厉害。
“这我也不知,也许是一些散修或者某个修真门派的弟子吧,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否也冲着那獓垠来的。”千木雪摇了摇头,猜测道。
“獓垠?这野兽叫獓垠?我却从未听过。”姜天启现在才有机会仔细观察那头凶兽。
“嗯。”千木雪点头道,“据《万兽谱》记载,这獓垠也能聚气成颖,化身成凝元丹的古兽,据它的体型来看,至少也有数千年了,想必它目前也能够形成凝元丹。”
“嗯,凝元丹,凝元丹,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真的能提升修为么。”姜天启低声喃喃道。
闻莫二人的确很强,所以对于这件事如何处理,他们却在进行着商议。
一袭黑衣的莫生非提议道:“闻兄,这畜生交给你如何?”
一袭白衣的闻无事婉拒道:“哎,莫兄,何时变得这般客气了,我只爱凑热闹,却不爱管闲事,这点莫兄是知道的。”
莫生非淡然一笑,也谦让道:“无事生非,闻兄你自然排在小弟前面,虽然小弟爱管闲事,但这次便让于闻兄吧。”
天启和千木雪在远处望着这二人一唱一和,千木雪低声道:“想必这二人生性喜爱凑热闹,亦正亦邪,多半是一些散修,不过他们的修为倒是不弱。”
这二人你来我往谦让不止,竟不把那黑袍人和獓垠晾在了一边,而那将军早已领教这二人的厉害,自然不敢擅动,獓垠双目紧盯二人,似被刚才的乖戾的攻击所震慑,竟也不敢擅动。
良久,两人仍是商量不出个结果,似乎对于他们却是一件极难决定的事,最后,实在无奈,闻无事叹息一声,转身对那个廖将军漠然道:“你若想活命,总该留下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你,你们想知道什么?”那廖将军战战兢兢,虽然是身经百战的军人,但在他们面前,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莫生非脸色严峻,盯着廖将军,冷言道:“你们为何出现在这里,与这獓垠有什么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