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纹山庄供剑门宗休息的别院里,此时他们剑门宗的弟子已经纷纷返了回来,雪依梦有意避开了千木雪,独自一人来到了碧螺亭,此刻时间尚早,月还尚未露出娇羞的脸庞,碧螺亭仍清晰可见。
雪依梦望着亭内的那个男子,似乎感觉他背影却有些孤独,远处的群山却连绵不断,这幅画面却这般萧索凄凉。
她走了过去,见他面无表情情,便低声问道:“风师兄,今天见你闷闷不乐的,是不是心里有事?”
一剑风看着天边玉黛逐渐清晰,明月刚刚探出头来,一切似乎在正常不过了,他缓缓转过身,沉声道:“昨日此时,我便来到此处,直到月华升起,云雾笼罩整个亭子。”
雪依梦一怔,心里一紧,昨夜自己和千木雪便从这里经过,莫不是我两的谈话被师兄听去了,她又看向一剑风,但在他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波纹。
一剑风对雪依梦微微一笑,虽然勉力,却也诚挚,道:“师妹,自师娘将你带回宗门,我便看着你一天天长大,而在不知不觉间,我逐渐意识到你已经长大了,不在是一个小女孩了。”
雪依梦看着一剑风,这个从小便照顾呵护自己的哥哥,今日却不知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莫非师兄当真心里有事。
“我一直把你当作亲妹妹一般疼爱,”一剑风接着说道,“如今你也长大了,恐怕连你自己也不知道,你如今已是亭亭玉立,门中弟子多半都倾心于你,甚至枫林阁的叶飞尘自见你第一面便爱慕于你……”
雪依梦眼波似水,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师兄的话,她自然知道,门中师兄们看自己的目光自然令人生厌,皆因惧怕师父,所以大多对自己敬而远之,那日师父突然提到叶飞尘,她当时心里猛的一揪,生怕师父私自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
他望着雪依梦,问道:“师妹一向心细入微,这些不知你是否有所察觉?”
雪依梦平时自然看在眼里,便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道:“可是,师兄……”
一剑风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言,又娓娓说道:“叶飞尘对你的心意,我自然是懂的,也亲身体验过了,就好比我对千木雪一般。”
雪依梦心急如焚,两行泪已然悄无声息地滑落,她此刻已然断定,师兄定然是听到了昨晚她和千木雪在此地的谈话,苦涩道:“师兄,雪姐并不是……”
一剑风不等她说完,便再次打断了她,看着她说道:“师妹,你和千木雪一样,都有自己的追求,毕竟你已经长大了,你也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事,一切事,包括……”
他后面的话没说下去,但他知道,冰雪聪明的师妹定然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他又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向外走去,刚走了几步,便停下了脚步,侧脸低声道:“三危山只是传说,并非神话,我一定不会轻易输的。”
说罢,便大步走了,背影竟是那样的决然,只留下不知所措的雪依梦。
云雾不知何时已经笼罩住整个碧螺亭,今晚的月华如此的凄凉,碧螺云雾里只有一人轻轻啜泣,为了师兄,为了朋友,更是为了自己。
第二日清晨,和煦的阳光已经探出了头,普照在赤霞山顶上,比昨晚的月光要温暖多,也亮堂多了,这里再次从沉寂中苏醒,人们早早起来开始准备观看今日的比试。
天启和池钰二人早早忙完之后,便向会武场走去,天启瞥了池钰一眼,一本正经道:“昨天你那场比试太精彩了,今天你是继续发扬呢还是稍稍收敛一下。”
“收敛?我可是真怯场,收敛不了。”池钰摇了摇头,脸上却异常肃然,又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有人注意这里,低声道。
天启也是一阵晃脑,很是无奈,提醒道:“今日不比昨日,你今日的对手恐怕没那么容易对付,还是小心为妙,可别载在自己手里。”
天启和池钰二人来到比试场,气氛却比昨天要热闹多了,有议论昨天的比试的,也有猜测今天谁会胜出的,毕竟比试越来越激烈了。
今天参加比试的仅剩下三十人,但皆是修为较强之人,三派的人各派聚在一起相互议论着,不过似乎也相互提防着,恐怕真正的比试今天才开始,没有昨日那种和谐之感,他们三派的弟子今天多半是要在在台上相遇的。
那个神秘的胡森仍是独自站在较远的地方等待自己出场,其他比试似乎和自己毫无干系,也不去观察可能遇到的潜在的对手,或许对自己的实力比较有信心吧。
比试如昨天一般,每次四组八人,池钰昨日抽的是三号,要在‘玄’字台上比试,而他的对手则是兽纹山庄的一名叫王琛的弟子。
比试开始之后,池钰伸展了一下手脚,左右望了望,诡异一笑,双脚在地上轻轻一点,纵身一跃,便轻易地跳上了擂台,比昨天的上台动作漂亮太多了。
但台下众人一眼便认出了他,于是台下又是一片议论之声,这个不是昨天那个运气好到极点的家伙么,台下皆是一片唏嘘声,又是摇头又是惋惜,皆是不看好他,幸运之神岂能每次都能降临在你的头上。
这时,从其他场地跑来数十人,看来皆是冲着昨天那个靠运气取胜的家伙而来的。
不知何时,千木雪也不知从哪来走了过来,天启见她神色有些沉闷,不像她的风格,便低声道:“你怎么不去看剑门宗的比试,跑到这里来了?”
千木雪脸上变得更加复杂,神情古怪,欲言又止,天启还是头一次见她如此犹豫,这位一向行事我行我素、雷厉风行的大小姐,此刻竟有这般犹豫不决的一面。
看她如此,天启倒是迷惑了,试探性地问道:“莫不是你担心池钰的比试,若是这样,恐怕你的担忧是多余的。”
天启又附耳对她说了句什么,千木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忧郁的神色一扫而光,娇嗔道:“我才不是担心他呢……”
其实,昨晚雪依梦将一剑风无意中听到她二人谈话的事情告诉了她,这令她一时两难,却也无计可施,她若再和剑门宗的人待在一起,却显得极为尴尬。
唉,人啊,面对这样的问题,不论做出怎样的抉择,都不会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此时,‘玄’字擂台上的二人也相互见了礼,比试便开始了。
王琛却不似昨天那个孙莽,也不客气,首先祭起手中的一截黑骨棒,在胸前连挥三次,那截黑骨棒在眼前刷刷刷带着破空声,形成一头黑色猲狼头纹。
他接着又猛然用力向外一抽骨棒,那个兽纹便怒吼着向着池钰奔袭而去,大有将他一口吞下的势头。
池钰见此,脸色大变,惊惧不已,口中连连惊叫,向右边一扑,虽然如狗吃屎般趴在了擂台上,但总算躲过了这一攻击,但这个‘华丽’的躲避又引起台下更大的哄笑之声。
王琛冷笑,却也小心谨慎,再次挥动黑骨棒,一个接一个的猲狼头纹张着巨口向他呼啸着冲来,池钰左扑右闪,前扑后跳,被逼的极为狼狈,只是,他竟一味躲避,不知进行反击,这比试完全是一边倒的趋势。
尽管如此,池钰竟每次都能施展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身法,而且每次台下观众以为他这次一定躲不过去,但每次都能巧妙地躲过袭来的兽纹,这不禁让人猜测到,莫非此人当真又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了。
王琛见对手身法如此迅捷,自己的攻击竟奈何不了他,双目盯着他,暗暗寻思,这小子除了动作迅速外,也没什么过人之处,看来还是需要近身激战了。
于是他收起黑骨棒,脚下一点,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极速向他冲去。
池钰躲过最后一头兽纹,刚刚站稳,便见对手冲了过来,大惊失色,来不及多想,大喝一声,闭上眼睛,撘弓嗖地射出了一箭,动作却是极为连贯。
王琛显然没想到他会反击,见他突然放箭,而且这般快速,脚下一顿,祭起手中的骨棒准备抵挡,不料那支箭矢竟带着破啸声向着天际幽幽地飞射而去,很快消失在天际。
这也太随意了吧,台下又一阵哄笑,王琛一愣,随即冷笑,暗道,陆鸿师兄提醒我千万要小心此人,昨日还听说,孙莽亲口承认和此人比试时,胸口受到一拳重击才昏倒的,但看此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不济,恐怕是那孙莽为了不落笑柄,才找的措辞罢了,看来是师兄是小题大做了。
想到此,他心下放宽,便大步向他冲去,心里暗笑,嘴角压抑不住笑容,若是胜了这场比试,接下来的比试即便是比不上陆师兄,恐怕也能在宗门内排在第二位了,从此在门内也会受到众师兄弟的仰慕啊,此刻他似乎已经嗅到了胜利的气氛。
他边幻想,脚下却未停留,片刻之间便冲到了距离池钰一丈的地方,正要准备出手,却突然看到对手脸上露出了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