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色如此妖娆,霓虹隐带妩媚。
“加麦”是一个距离花蕊太遥远也太陌生的世界。头一次跨入这样的灯红酒绿,那些让人目眩神迷的酒色灯影却引不起花蕊的一丝一毫好奇。安静的、目不斜视的花蕊跟着刑离穿过了大堂,然后搭上了大厅的电梯。刑离按下了楼层,显示了他们的目的地是这里的顶楼。
顶楼!
花蕊的眼睛微微眯起,怔然看着楼层显示屏一格一格的往上跳动。
姐夫!
她的姐夫的确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高得可以主宰很多人的生命,高得可以决定她的幸福。可是那么高高在上的人,能够了解像她这样卑微的人此刻心里的无助吗?
“叮”的一声!楼层停靠在终点。刑离开启了电梯,示意花蕊进入。不必要选择,因为电梯门开启正对着的,就只有一扇门而已。
轻轻的敲击,然后推门而入。
迎接花蕊的是一室冷冽的寒凉,和立在落地窗前,融在月色灯影里那个熟悉而陌生的高大伟岸的背影。曾经那么那么的依赖过这个背影的主人给予的温暖。花蕊却发现此刻的面对,心底渗出的却是无止境的冰寒。
往前一步,再一步。走至五尺开外,花蕊终于再没有勇气靠近。
屋子里惯有的荡着丝丝茉莉花温软的、雅致的清香,可是这一刻,却莫名的让花蕊有些窒息。
“花蕊……”低低的叹息,声音如丝绒一般的优雅,可是落在花蕊的耳里,却多了些尖锐。
“姐夫,是你喜欢茉莉花,还是姐姐喜欢茉莉花呢?”头一次,一向温顺的花蕊打断了耿于怀的话,抢先开了口。
可是沉默了半晌,耿于怀却并没有如花蕊所愿回应所给的提问,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只是用极平缓的口吻淡然开口:“花蕊,你想你二姐了吧。我让人订了明天一早回国的飞机。9点40分的,机票和护照都在桌子上。”
“不要!”花蕊连犹豫都没有,已疾声拒绝。一路上,花蕊想了几十种游说姐夫的方式,可是只一开口,花蕊才发现,自己错了。姐夫没有准备和自己交谈什么,更没有给她机会去说服和解释。
他在安排!
他仅仅只是在安排和进行他的决定。
“右手边是我私人的休息室,你留在梵蒂冈的行李,我已经叫人打包好带过来了。今夜你就暂时在这里住。明早我会让刑离送你回国。”耿于怀安静的交待完后,才慢慢转了身,窗外月色皎洁,霓虹璀璨,可是投到那深邃幽冷的眸底,却只剩冰冷和坚硬。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孤高,似含鞘半掩的七尺青锋,月色一闪,寒芒乍泄,满室里浸透如冰的疏离和冷漠。
只一刻,花蕊已明白,这个昔日里可以宠溺自己上天入地的姐夫,这个昔日疼爱自己,连句重话都不会说的姐夫,这个昔日在自己发病时,不分日夜守护着自己的姐夫,这个从来只对自己微笑的姐夫,此刻已打定了主意,完全漠视她所有的言语和情绪。
而这一切只为了姐姐!
可是他这样的保护是不是太自私,他甚至都不愿给她一个机会。他对姐姐的珍视已经到了霸道的地步。
“这个世上,除了姐姐的命,其他人的命都不是人命是不是?”稳健离去的背影,在与花蕊纤弱的身子错身而过时,终于被凝冰的言语,拖住了脚步。可是只一刹,脚步已再次提起,继续向前。
轻声的笑,眼泪却湿濡了眼底的绝望,花蕊缓缓朝落地窗走去:“姐夫,这里是顶楼是不是?”离去的脚步没有止歇,足音规律,节奏平稳。
“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那么明天的报纸头条上,会不会有我的名字。”话音落,花蕊的手已轻易的碰触到落地窗的棂沿。指腹僵硬,慢慢的摩擦着那白色的窗扣。耳畔却终于响起一丝回应。可是那回应不是人声,只是从幽暗的地狱传来的一缕冥音。
“我是你,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我不会拉你,生死从来都是你自己的事,你跳下去,不超过30秒,我就让庞雅轩和你一起从这50米高的顶楼一起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