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烟气缓缓凝聚,一个女子从伞上走下来。她容貌姣好,青丝如瀑。可是一双眼睛血红,让她显出狰狞的姿态来。
她看着面前的两人,俊美无畴的男子身上散发着强大的气息,强大到即使自己原身还在,也不是他的一合之敌。更何况如今只是一丝怨念,她不敢放肆,垂下头来。
木之白看着她,神情冷漠,“既然已经身死道消,为何留下残念不去?”
“我不甘心。”她的眼中几乎滴下血来,“我苦苦修行七百多年,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木之白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叹了一口气,“不过是劫……”
“不是的!是他骗我!”她忽然抬起头,皱着眉,两行血泪淌下,使她看起来可怕又可怜。
苏婳看着她有些失控,便说,“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城外吧。”
木之白看了看四周,点头道,“还是婳儿思虑周到。我们这就走吧。”
墨鱼妖的怨灵重新附上伞面,两人向城外护城河走去。
他们来到护城河边,木之白对着伞说,“出来吧。”
怨灵再次现形而出,苏婳看着她还是满脸血泪的样子,不由心中恻然,柔声说到:“你心中有何怨气,便说出来吧。”
木之白看着苏婳,嘴角不自觉的浮出一抹笑意,真是个温柔的姑娘。他又看着怨灵,微微皱眉,“身死道消。何苦留下执念,误人误己。”
怨灵哭诉,“我不甘心……我苦苦修行七百多年,不曾害过一条人命。为何要落到如此境地?若是天劫,渡不过也就罢了。可是,我那么爱他,他却为何要置我于死地?若是不爱我,为何要来招惹我?”
苏婳与木之白听的一头雾水,苏婳出声打断她,“姑娘,我且叫你姑娘吧,你可否从头道来?你这样说,我实在听不懂啊。”
怨灵哀哀哭泣,“我本是元津湖中一尾墨鱼。七百年前偶然触发灵性,便开始自悟修行。修行无岁月,不知不觉过了七百多年,水中世界安稳,我也一直心静无波。直到两年前,元宵节时,我化成人形,去元洲城里游玩……”
仿佛是因为美好的回忆,怨灵脸色变得温和一些,“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城中车马塞路,人潮汹涌,热闹非凡。我是妖,幻化的自然比常人美丽,引得许多注目。其中有一个是卫国公府的大公子,他见我貌美,又独身一人,便让手下小厮拦住我的去路,调戏于我。我自然不将一帮小喽啰放在眼里,那卫大公子用手来摸我的脸颊,我正运转妖力,准备出手,却忽然一只手拦住了他。我转头看去,是一位剑眉星目的俊朗公子,他伸手拦着卫大公子,卫公子脸色蕴怒,却不曾发作,只是悻悻离去。那位公子微微倾身一礼,说到‘这几日放夜,街上鱼龙混杂,姑娘生的貌美,又单身一人,恐怕还会遇到麻烦。若是不嫌,不如让在下作伴,定护你周全。’当时我当他也是个登徒浪子,不过另有所图罢了。岂料他一直彬彬有礼,谈吐风趣。我们一直待在一起,猜灯谜,看歌舞,饮酒,吃各种小吃……他体贴入微,又保持着距离,真的是一位翩翩佳公子。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当今帝师的侄孙,叫做徐海州。直到游人渐少,他身后的小厮跑上前来,提醒他再不回府,怕被他父亲责骂。他要送我回家,呵,我又何来的家让他送回呢?只说家就在街上,我自会回去。推脱良久,他才自己走了。”
说到这里,怨灵停了下来。也许是因为回忆起当初的甜蜜,怨灵的脸色恢复成生前的样子,果然是眉目如画,肌肤赛雪。
“徐海州?可是听闻徐公子两年前已经娶亲了呀?当时婚礼热闹非凡,我们苏府也去贺喜了的。不过我在家照顾我娘,是二姨娘陪着父亲去的。”苏婳听着徐海州的名字觉得耳熟,细细思索,终于想起来。
听说徐公子师从龙虎山,天资聪颖,而且长得一表人才。元洲城中不知多少女子芳心暗许。可是传闻徐公子有个青梅竹马的远亲表妹,从小与他朝夕相伴。两人更是早有婚约,那他跟这墨鱼精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