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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逃命的‘源’

夜雨深广,滴答的静谧中,仿佛能将半眠的人拉入温热梁梦,永生永世都美好得不愿醒来。

一点微光透过雨幕,不知是谁家忘了关掉灯台,半掩的窗台缝隙中,一点丝润伴随着飘荡的雾气映照在行人脸上。

苍白的温度在他脸上呈现,长久行动本应带来温热的体息,但在夜雨之中,一切就都不如暖房中那般美好。狼狈的行动,笨拙的躯干都表明他虚弱的身体究竟有过怎样的遭遇。

倒不是说他受了伤,只是蹒跚着。身上薄的不像话的银白色短衣掩盖半身,仿佛夏天的装束在这秋夜的夜雨之中,无论他曾经怎样的强壮和少年活力,但在此刻没有方向的黑夜中都难免失去锐气,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靠近光线是人类的本能,叶源内心中的疲惫被这点淡薄的光线冲刷,少去了几层淡淡的死气。他抬起头,用力向光线的后面看去。那是一间温热的商店,更加温热的面包和花生酱就在这没包紧的窗台之后。他很想推门,但他知道他不能,隔世者的追击远未结束,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不能在雷诺之都的明面里露头。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虽然往日一切已经化作轻烟飘散天际,但现在借着这半夜里的遮蔽喘息,还是不禁苦涩涌上心头。

“秋冶.”

名字浮现在眼前,女孩的模样依旧甜美,少年的心中却独留枯干。无论如何,昏暗中的唯一存在总会支撑着独行者不至于死去。少年强打精神,在夜色放亮之前,他必须离开此处至少三公里才能安全。

最后不舍的望了微光一眼,少年丝润的手掌离开厚实木质窗台,沿着夜雨整齐的寂静中,再次陷入黑暗深处。

自南方走来,目的已经渐渐清晰,即便隔世已久,但本能尚在的少年不会忘记如何在失去依靠的环境下活下去,禁区教会他一切,现在他可以略微凭借着这些技巧得到一丝喘息,不至于被一瞬间置于死地。

有人在找他,但他不知道该相信谁,所以他想活下去的办法就是彻底离开一个圈子,全身心的在另一个圈子中获得支撑自己的力量。一切都是未知,但微光已经开启,他要寻找传说中的遮蔽之城。在那座也许是城,也许是其他的地方,有少年所有的希望。

夜雨淅沥,苍白的躯干在黑暗中缓缓放出不可见的曙光。天色大白之前,七十二小时的奔命在平静中度过,远离闵俞区的叶源终于到达城外的黄土坡,在钢白骨绿的城市中,唯有这出口之地,才有一点世界的本色。这里寒意更甚,但那件出逃时的薄衣总算有了光线充能,这件帝林制品,终于发挥出它所蕴含的科技威能,线粒体通过光线补充饱满,在胃部没有萎缩之前,无需考虑食物问题。

这很大程度上解决了旅行的大部分难处,不过离开了‘源’,叶源这个名字也深深的感觉到无力,无论往日荣耀和力量如何辉煌强大,但在此刻的城外,也只能在此刻化作对方向感的无奈。

雷诺都城城门向西,自M2-Z开放以来,这座人族‘城堡’就基本处在半停运状态。除了必要的饮食业依旧繁荣,很多人的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操作‘源’上。

许久没有人出来了。虚拟和现实交汇之处,已经让人类开始逐渐抛弃本身那弱小的身躯,若是失去工具,便只能和少年一样,笔直的对着太阳辨识方向。

没有在M2-Z上的那种力量,古代地图上的标识告诉叶源,他要凭着两条腿远离雷诺都城,到达一个不甚繁荣的城市,至少还需要三天的时间。而这中间所遇到的风险,不知会有多大。

而仅凭着这幅操作者的肉身,一旦**作‘源’的隔世者发现,他根本不可能有半丝反击的机会。

空气中的温度开始逐渐升高,少年选定西方,按照隔世者们的逻辑里最不可能的方向缓慢行去,他不知道秋冶还能够用代码拖延多久,所以他必须尽快离开扫描可见区。

这颗星球曾经遭遇过生物入侵,多年前太空旅行留下的‘遗泽’在地球上仍然顽强存在。人类茫然无知闯入太空的时候,远离太阳系庇护之后,不属于一个力量等级的生物体系曾经附着在飞船上,直线到达过人类文明的‘源点’。

虽然越过了第一文明级,但尚且脆弱的人族没有功夫好好清理地表,所以仅仅只是用了一轮碎空炮轰击地表之后,生物入侵的情况便被草草搁置。但眼前这种情况对于失去工具的叶源来说,他想要穿越荒野,无疑十分危险。

一株死去的孢子在叶源面前蠕动,三米高的白色身躯如同树木一般。在M2-Z上,这种真菌只能算是小孩的玩具,但在地球上,叶源面对着即便是死去的孢子树,也不敢过于靠近。一旦它不稳定的碎裂了一点点,树身内的孢子会在一秒内将他的血肉之躯吞噬干净,原始的身躯在星空的力量等级中,只能算是不存在的那种。

避开这颗蠕动的孢子树,在一片荒凉的雷诺之都西城,叶源纵身跳下河谷。曾经的护城河与枯竭的长江并流,一旦越过这道防护线,公民的保护等级便会失效,民用智能辅助设备会失去任何的效用,不过这对叶源来说,在眼下里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秋冶用那串代码几乎破坏了半个城市的防护等级,所有空气中可附着的如同尘灰般大小的监视设备都失去了效用,所以叶源才能凭着肉身逃离禁区。现在越过这条河谷,他便正式成为了‘流浪汉’,一些凭着肉身在高生物等级中寻求进化的人族部落,他们拒绝科学。

不过这并不代表隔世者的治安部队找不到他。对于雷诺之都来说,秋冶的代码失效之后,即便派出整个城的特务营和搜索部队都完全可能,甚至如果有必要,他们会选择全方位轰炸方圆三百公里。毕竟叶源的脑子里,藏着高层们会发疯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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