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宝贵被拉出村委大院,牛德福一下大笑起来。然后摇头说:“看到了吧,村子不大,啥鸟人都有。”那女人就是李宝贵的老婆。尔后,牛德福问:“王善祥怎么没来。”田晓霞说:“他讲这是他们的私事,他们自己解决。”牛德福立即严厉地说:“这不行,今天我要收拾的就是他。他欺男霸女伤风败俗,应该主动来认错检讨,然后争取宽大处理。他倒牛皮,叫他来也敢不来。”
牛德福背着手恼火地在地上走了几圈,说:“小丫,你再去找他。你告诉他,如果不来,后果自负。”李宝贵回去了,事情也算解决了,田晓霞觉得没必要再找王善祥,田晓霞淡然一笑,说:“我觉得这种事,就是和稀泥的事,和匀了,抹平了,事情也就过去了嘛。”
牛德福惊呼一声,然后盯着田晓霞说:“村里的事,好像你比我还清楚。我和了几十年的稀泥,难道不懂和稀泥?但你也不想想,什么事都能和稀泥吗?这种事和了稀泥,李宝贵的冤屈没人给伸不说,村里的风气,也会败坏得没法收拾。家庭是社会的根基,家庭不和谐稳定,社会怎么和谐稳定。”
田晓霞知道无法与他争辩,她也不想解释。牛德福当村领导多年,已经养成了一种霸气,在村里说一不二。她只是个助理——况这大瑶山区历来重男轻女。别说自己的话他不会听,即使他父亲的话,也未必会听。但田晓霞心里还是不满。田晓霞清楚,牛德福要收拾王善祥,真正的原因,就是不服和妒嫉。王善祥家的别墅式小洋楼压倒了他家那八间大瓦房,王善祥的威信也越来越高,大有超过他这个村长的架势。这还不算,王善祥挣到的钱,也远远超过了他,而且人家的儿子,也比他的儿子有出息。记得当初田晓霞提出成立湘莲渔业瓜菜联合协会并推荐王善祥当会长时,牛德福就不同意,后来乡里也要成立协会,而且村里再没有合适的会长人选,牛德福才被迫同意。但我田晓霞也是上级派来的干部,又不是给你跑腿的通信员。田晓霞站在那里沉默一阵表示抗议后,还是不得不再次去找王善祥。
王善祥没在家,田晓霞估计王善祥很可能还在柳翠兰家。她想去看看究竟在不在,更想去看看柳毅兄妹二人,她想知道柳毅兄妹俩知道不知道这件事,如果知道,兄妹俩又怎么对待。
王善祥果然在柳翠兰家,而且柳翠兰蒸了红米饭,煮了荷包蛋,包括柳毅兄妹俩,五个人正围着客厅小餐桌吃得津津有味。田晓霞一下明白了,王善祥是柳家的常客,在一起吃饭,也是习以为常的事。
田晓霞风风火火的突然到来,让一家人不免脸红,一时都不好意思。好在大家都急忙让田晓霞上客厅吃饭,才摆脱了难为情的尴尬。田晓霞想推辞,但还是觉得一起吃好。现在的乡下,吃喝不愁,你吃他喝他,那是看得起他,更何况田晓霞也是有点身份的人,不吃不喝,那才是真的看不起人哩。
大家都默默地低头吃饭,李宝贵突然说,“瓜熟了不少,今天要找辆手扶拖拉机,明天得进城卖瓜。”柳翠兰立即生气地说,“那么多的瓜,靠你卖,都得臭在地里。他王叔已经给联系了,到时有人上门来收。”李宝贵立即苦着脸低头继续扒拉着米饭。田晓霞清楚,王叔就是指王善祥,李宝贵已经默认了。柳翠兰这样的女人,虽然不是花妖狐仙,但比花妖狐仙更魅力无边,更变化多端,更妩媚柔情,遇见这样的女人,多么英雄豪杰的男人,也注定要软化成泥,更何况本来如泥的李宝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