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嗓门见此皱了皱眉,他急急说道:“那就算是这样,这镇远侯府的千金又是何德何能,凭什么能享受这无上光荣,还不是因为她爹是……”
“老兄!”那稳重的声音蓦然厉声喝止道,“在下奉劝兄台一句,讨论皇家秘闱,可得小心隔墙有耳!”
这一话落,众人互相对看一眼,便悄悄地转了话题。
那大嗓门被那人一喝,呆滞了片刻,见众人话题已转,眉头皱得更紧了,见那人觑了他一眼,忽地感到浑身一颤,心知大势已去,便悄悄地离开了话题圈中……
离舒凡陪着她娘亲坐在马车里,侧耳听着外头隐隐传来的三两句人声言语,虽听不太真切,但意思倒是能猜出几分来,无非都是关于她的。她的身份,她的长相,她的才华,甚至于她今天所穿的衣衫鞋袜,而最最讨论的重点,便是她今日在皇宫举办的生日宴。
云悠然见她微微低垂着头,小手紧紧地抓着衣衫一角,她便伸手握住了她,温柔地说道:“别担心,无论今天这外面有多少流言蜚语,你爹爹都安排好了,闹不出什么乱子来的。”
离舒凡抬头看向她,点点头道:“娘亲,我知道了。”说着她顿了下,犹疑着道:“只是……等会儿进了宫,宫里人多口杂,来的人也不是泛泛之辈,我怕我有些事情兼顾不全,能不能……”
“不能。”云悠然打断她的话,她慈爱地看着女儿道:“以前是顾忌到你的身体,我和你爹爹才没让你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平日里跟你亲密走动的人也不多……”说着,她停了下,见女儿清莹的眸光微微一闪,心下暗暗叹了口气,又继续道:“经过上次的那件事情后,我和你爹爹想明白了,以后我们也不拘着你了,你想跟谁走动便跟谁走动,想去哪玩儿,只要跟我们说一声,身边有个保护,那便去吧。”
“娘亲。”离舒凡神色有些激动,她反手握住了云悠然的掌心。
“这次生日宴,你爹爹的本意并非是想要将你推到众人的眼前,一番炫耀,而是想给你提供个机会去认识别的人,懂吗?”
“我知道。”离舒凡点点头,“只是,我讨厌规矩,讨厌曲意奉承的那一套,可是在宫里难免会见到那些我不喜欢的,我怕我到时候处理不好,会落人话柄,会让你们跟着难堪……”
“傻孩子。”云悠然拍拍她的小手劝解道,“不要去管别人怎么说,你只管做好你自己就好,你是我们的女儿,不需要变成别人口中的样子。再者,我和你爹爹也不希望你变成那种圆滑世故的人,我们就希望你一辈子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才好呢!”
离舒凡听到这话,鼻子微酸心中却是暖暖的,她伸手抱住了云悠然,头靠在了她的怀里,娇娇地道:“娘亲,你们对我真好!”
云悠然轻轻抚着她的头,目光温柔,两母女亲密地说着体己话,马车中暖意流动。
可不巧的是,这温情还未持久,便被外来的一声尖利的娇喝给打断了。
“喂,你这人没长眼吗?难道看不到大家都在这里排着队等着进去,你们凭什么来最后却敢跑到前面插队啊!”一道鹅黄色的身影挡在侯府的马车前站定,她尖利的嗓音吸引了周边原本就不少的关注。
这时,有人好心提醒:“姑娘,里面坐的可是镇远侯府的千金呐,你还是快快让开吧。”
“镇远侯府?”那鹅黄色的姑娘闻言神色有些惊讶,“哦,我当是谁呢?原来就是今天的主角啊!”
“是啊,表小姐,咱们快快让开,让他们先过去吧。”这时,旁边上来一个青衣婢女凑到那姑娘耳边小声且委婉地劝告道。
“你等等,我这刚来帝京就赶上了这等好事儿,还在城门口碰到了这侯府千金,这可是老天爷给的缘分呐。我啊,要去跟那侯府小姐说说话,你先退下。”那姑娘不听劝阻,拂开了婢女的手就朝前走去。
“表小姐,那可是……”那青衣小婢还未来得及告知马车中人的尊贵身份,便被那姑娘一声厉喝给打断了。
“大胆,我说的话你敢不听!”那姑娘怒目一瞪,青衣小婢无奈地只得停住,道了句“奴婢不敢”便退下了。
那姑娘十分享受周遭一众注目的眼神,她像是感染到什么似的,端正了身子,慢慢地走近停住的侯府马车,探头向里张望着,可无奈车门关闭竟是一丝缝隙也不透,那姑娘什么也没瞧着。她走到赶马的车夫面前,趾高气昂地喝道:“喂,你把这车门打开,我要跟你家小姐见见面。”
车夫一声不吭地坐着,目光盯着前方的宫门,像是没有停到她的话一般。
围观的人群看到这里,有人不由得发出了一些噗嗤噗嗤的嘲笑声,那姑娘一听,顿时面上一红,她情不自禁地朝那车夫怒吼了一声:“喂,你哑巴了还是聋了啊,我说让你打开车门,你给我装没听到!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侯府小姐到底是长得什么天仙模样,居然这么藏着不让人瞧!”话落,她便走到后头,伸手想要自己去打开车门。
可她的手还未碰到车门,将将人刚走到到车门边上,横在半空的手便被一个“利器”给砸到了,她一个重心不稳,往车辕上摔去。
就在众人以为她会摔得很惨的时候,瞬时间,只见她莫名地一个转身,就像是被一股强风扫过,竟是直直地摔倒在地上,灰头土脸的模样,更惨!
“我当是哪里的阿猫阿狗在乱叫!原来,不过是个乡下野丫头!”一声稚嫩却隐含稳重的戏谑声自马车后方响起,众人立即看向声源处。
只见一匹深黑色的高头大马上端坐着一名小小少儿,年纪不大,但那一袭华贵精美的紫衣穿在他的身上,却是浑然天成般的霸气凌然。容颜绝世的脸庞上,一双绝美的凤眸微微眯着,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遍周围的众人,嘴边的笑意渐渐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