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懿采闻言,一阵子都没有说话,半晌后,他突然笑了,似是自嘲,似是难堪,似是了悟,又似是解脱,他看着她,明明白白地道:“我的感情对你来说,已经是一种负担了,如今,竟是连让我喜欢你的自由,都不能拥有了,对吗?”
“懿采哥哥,你不要喜欢上我,不值得。”离舒凡强忍着内心的不忍,攥紧了衣角,眼睛泛红地回视着他,开口绝情地回复。
南宫懿采摇了摇头,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笑着问她:“凡凡,你知道,懿采哥哥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上你的吗?”
离舒凡见他目光灼灼,她没勇气再接他的话,撇过了头。
可这并不妨碍南宫懿采的追忆过往,他目光柔柔地看着她,自问自答道:“其实刚开始见到你,才刚刚出生没多久,就一丁点大的小肉团,粉粉嫩嫩的很可爱,那时候我是真当你是妹妹的。”
那时候,我是真当你是妹妹的。
离舒凡听到这儿,想起小时候的点点滴滴,她也心下动容,回过头看着他,她想知道,到底是哪个地方产生了变化,令他对她产生了别样的心思。
南宫懿采见她回头,对她灿然一笑,话题突然一转,问她道:“凡凡,你可还记得六年前,懿采哥哥因为一件小事,耍性子犯了错,被罚跪了一个晚上的事情吗?”
离舒凡努力回忆,在她印象中似乎有过这么一件事,那时候她才六岁,虞国皇帝和皇后带着儿女们来狄国参加四国会,到他们侯府做客时,恰巧撞上她的六岁生辰宴,但是她不记得当时是出于什么原因,一直和睦相处的两兄弟居然闹了别扭,懿采哥哥将懿尧哥哥撞倒在地,轮椅也翻倒了,样子很是狼狈,而这一幕正好被众人撞见。
虞帝当场气怒不已,连解释都不听,便罚了南宫懿采当场跪下,给他弟弟道歉认错,而懿采哥哥不服气,坚决不下跪,虞帝便命人压着他跪下,而这一跪竟是连着一天一夜,对一个尚满十岁的少年来说,这样的责罚未免太过严厉苛刻了些,是以,离舒凡心里有些印象。
她点点头,“当时我年纪小,很多细节都忘了,你方便跟我说说吗?”她有种直觉,恰恰是她忘记的那些细节,才最是关键,可她想不通,这又关她什么事呢?
南宫懿采一眼不眨地看着她,没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他了然一笑,叹息一声道:“你果真的都忘了。”
离舒凡不解地看着他。
“别着急,那一年发生的事,我通通告诉你。”南宫懿采脸上带着一种沉静,像是解开尘封的秘密一般,全部倾诉于她:“当年,我和小尧之所以会吵架,直接原因是因为你。”
“因为……我?”离舒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越发疑惑了。
“对,因为你。”南宫懿采突然嘴角一撇,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想当初那年你过生辰,我事先问小尧,准备了什么礼物送给你,他说的很简单,无非是些玉器古玩,同往常一样,可后来不巧的是,有一天我在他的寝宫发现了一副他亲自作的画,画中的人是你,画上的留字是你的生辰日,我当时以为这是他要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怕是他不好意思直接给你才没说出口,所以我也没多想,就将那幅画私下带了过来,在你的生辰宴上准备拿出来,帮他送给你。”
“有这回事儿?我怎么都不记得了?”离舒凡使劲儿想,仍是毫无头绪。
南宫懿采笑笑,“你当然不知道了,因为那幅画我根本没来得及送出,便被小尧知悉,给他毁了。”
“毁了?为什么?”
见她迷茫地看着自己,南宫懿采苦涩地一笑,满口无奈地道:“你这个傻丫头啊,我怎么就喜欢上了你呢!”
“懿采哥哥……”离舒凡无语,人家都听到了关键时刻,他却突然话题一转,说起这个了。
“傻丫头啊,你连这都不明白吗?”南宫懿采对她眨了眨眼,“小尧他……喜欢你啊。”
离舒凡闻言,彻底傻住了,他……他说什么,懿尧哥哥……喜欢她?
“不可能……不可能的,懿尧哥哥怎么会?”
“怎么不会?”南宫懿采反驳道:“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长得可爱乖巧,又心地善良,对小尧呵护备至,从没有因为他的缺陷而嫌弃他嘲笑他,这样的你,怎么可能不得他的喜欢?”
“懿采哥哥,我和你说正经的,你别开玩笑了。”离舒凡脸上微微泛红,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也没在说假话啊。”南宫懿尧摊摊手,无辜地表示道:“虽然我不确定,小尧对你的喜欢是不是同我一样,但绝不少于对沛儿,至少在那个时候,他在知道我准备将他的画送给你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害羞和不好意思,而是气愤,他误以为我将他作的画占为己有,他以为我会以我的名义来送给你。”
“他误会了你?”
“是啊,因为一副关于你的画,那是小尧有生以来第一次跟我吵架。”南宫懿采的记忆不禁闪回到了当年……
“大哥,你要给小舒送画,你就自己画啊,为什么要拿我的画?”年幼的南宫懿尧坐在轮椅上,稚嫩的脸上气鼓鼓的,口气不悦地质问道。
南宫懿采听了,心知弟弟是误会了才会如此,他没有生气,反倒是觉得弟弟这样子有趣得很,要知道,南宫懿尧可是个出了名的好脾气的好孩子,这可以说是他平生第一次发怒,怎会不令他感到有意思呢。
所以,南宫懿采没有第一时间辩解,反而顺着他的话,故意道:“怎么了,我们不是兄弟嘛,兄弟之间彼此分享,难道不可以?再说了,你这画上面署名的日期,分明就是凡凡的生辰,这不明摆着要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嘛,反正要送出去,你送我送有什么区别,谁送不都一样吗?”
南宫懿尧握紧了轮椅的扶手,眸色微沉,大声地驳斥道:“不一样,你送的那是你给她的礼物,而我……”他顿了下,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字一句说道:“这副画,我根本就没想过要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