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懿采一听这话,哪有不明白的,他这一语便道破了自己的心思,把他对离舒凡的感情放到了台面上,不再以开玩笑的口气,而是正正经经地直面这个话题。
想当初,离舒凡出了事,镇远侯府闭门谢客,就连狄皇也被拒之门外,丝毫得不到她的消息,他担心地恨不得立刻翻出宫墙去见她,最后还是被外祖母给拦了下来,也正是那会儿,被她知悉了自己的心思。他外祖母格外疼爱他,便想着趁着出宫的这次机会,就向离家人求亲,把他这事给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
为此,他高兴得失眠了好几个晚上,想了好多种方式,想要以最好的姿态来对她告白。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原本在脑海中构想了无数遍的美好情节,居然被眼前这个臭小子三两句话就给搅黄了,他心里那个憋屈的呀!所幸,最后小尧出面,动之以情,总算是缓解了尴尬的气氛,场面也不至于闹得太僵。
他心想,等这离天胤走了,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机会慢慢来,刚要缓口气,没成想这臭小子又给他摆了一道,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点破了他的心思,而且还是以这种不屑随意的口吻宣告于众,这简直就是赤裸裸地打脸呀!
他这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是被离天胤给激得,一下子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悄悄看了眼对面的离舒凡,见她依旧沉静不语,仿佛没有听懂那话似的,看到她如此漠然淡定的神色,他的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烦闷和羞急,脸上登时就憋出了一片红晕,就是被他外祖母知道了他喜欢离舒凡时,都没有如今这般尴尬和窘迫。
南宫懿采气恨地瞪着离天胤,一时间视线激荡胶着,彼此眼中都透着一股强烈的看不顺眼和怒意,完全不对卯。
云悠然看着这暗暗较劲的两人,又看了眼离歌笑,见后者无奈地微微摇头,便心下一叹,南宫那小子喜欢舒儿,想要娶她,可是舒儿定然不会同意,那天儿这一关,他怕是过不了,可是南宫那小子看样子是认真的,怕是不会轻易放弃,哎,罢了,他们想怎样便怎样吧,她不管了。
她不管,娄慧兰和云晟睿自然更加不会插手。
宋太妃见大外孙来真的,一边惊心的同时,也一边暗自琢磨着,该怎么帮帮她这孙儿,却不料旁边陡然传来一声细微的轻咳,她抬头一看,见南宫懿尧正侧脸面对着她,微微一笑。
他不希望她插手?
宋太妃低眉敛目坐着想了会儿,便正了正身子,向着背后的椅背靠了靠,端起手边的茶,轻抿了口,不再打算开口。
南宫懿尧闻其声,嘴角的弧度又深了些,他也端起手边的茶,学她一样慢慢饮着,就跟这屋里的其他人一样,仿佛对离天胤他们之间的事情置若罔闻,毫不相干。
离天胤瞥见他的动作,眯了眯眼,看向对面的南宫懿采,慢悠悠地道:“怎么不说话了,你不说的话,那就让我来替你说吧。”
“慢着!”南宫懿采蓦然打断他道,“用不着你多嘴,我自己说。”
他转眼看向低着头的离舒凡,吞了好大一口口水,方才鼓起勇气,郑重地问道:“舒凡妹妹,方才他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离舒凡抬眸看他,眼中无波无澜,一片平静,完全没有不明白的样子,反倒是明白过后却是淡如死水般的沉寂。
南宫懿采见她如此,心下微微一沉,但他没有气馁,反而立刻直直地看着她,凝视着她,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深情注视着她,温柔地道:“你不明白不要紧,我来告诉你,我……我喜欢你,从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喜欢上了你。”
这话一出,见离舒凡微微咬了咬唇,秀美微蹙,他顿时紧张起来,有些无措地直接问道:“你……你呢,你喜不喜欢我?”
最后这句话,他问得极轻,话语中透着一抹不自信和小心翼翼,众人皆受其感染,转过眼看着他。
离天胤轻轻嗤了一声,倒是没有插嘴,等着他们的下文。
离舒凡突然闭上眼,过了一秒,又蓦然睁开,她看着南宫懿采,实在忍不下心伤害他,可是若不说清楚,时间一长,令他误会愈深,到时候才是更要命的。
暗暗下了决心,她看着他,极其艰难地开了口,却是一脸平静地道:“我喜欢你。”
南宫懿采蓦然一怔,还来不及高兴,却陡然听她又道:“可是,你是我的哥哥呀。”
她喜欢他,可是只把他当哥哥,却不曾想过其他,不是男女之爱,而是兄妹之情,一句话就掐灭了他所有的希望和期待,南宫懿采怔住了,精明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报废,都不晓得该怎么回应她了,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眼中带着一抹显而易见的茫然和受伤。
离舒凡不忍看他如此,别过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