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流觞,击鼓传花,吟诗作对,行酒令。
御花园里,繁花似锦,公子佳人,展才艺。
离舒凡作为此次生辰宴会的主角,自然不能缺席。只不过,她往常不爱参加宫宴,除了一直跟她不对头的江雨绮一党,还有认识不久的韩灵犀,大多数参宴的官家小姐她都不认识,自然也找不到许多话题。
没过多久,她便对离天胤交代了几句,借了自己不太舒服需要休息的由头儿,退出了宴席,来到了皇后寝宫的一处暖阁。
其实,这也是她故意为之,因为,她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认证。
为了避人耳目,她特意吩咐紫菱留在暖阁内,她自己则从暖阁的偏门离开,绕过人多的地方,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一处破败的宫门外。
离舒凡抬头看着上头儿那块陈旧掉漆的红木牌匾,心里微微一动。
梅澜居。
这里的主人就是她的姑姑,爷爷奶奶的亲生女儿,已逝多年的澜贵妃——息薇澜。
听天儿曾经说过,当年息薇澜是为情所困,郁郁寡欢以致忧思成疾,等到人们发现的时候,已是药石罔效,香消玉殒。
可是,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能够取出“梅澜居”这般清雅脱俗名字的人,怎么会是一个为了儿女情事抑郁而亡的人呢?
更何况,依据宫制,后宫各位妃嫔的住所,一般以宫或殿为名称,像梅澜居这样的名字,本身就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例外。而这个名字居然能够保存多年而不改,这更是令离舒凡觉得奇怪的地方。
隐隐地,她觉得她似乎漏掉了什么,她非常迷惑,她需要一个答案。
离舒凡走上前,缓缓推开尘封的大门……
入目之处,皆是荒草丛生,偌大的宫殿毫无人息。顺着那密密丛丛的梅树枝桠,依稀可以想见那梅花盛开时的繁花盛景。
在那梅树花海中,她仿佛看见了一位白衣胜雪的女子浅笑盈盈地向她走来……
“舒凡……舒凡……离舒凡!”一声惊叫突然响起。
离舒凡蓦地回过神来,转头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韩灵犀,一时说不出话来。
韩灵犀突然抬手擦过她的脸庞。
“怎么了?”离舒凡有些怔怔地问道。
韩灵犀闻言眉头一蹙,没好气地道:“哼,你还问我怎么了,你倒是怎么了,为什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就一个人偷偷溜走?还跑到这么个鬼地方来,我叫了你几声你都不理我,只是自己一个劲儿地不停地流眼泪。”
流眼泪?离舒凡忙抬起手抚过自己脸颊,果然有湿湿的泪痕,再低头一看衣襟口,确实有一小片湿润的痕迹,她真的流泪了?
“可是,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离舒凡小声地嘀咕着。
“你说什么?”韩灵犀闻言讶然,“你说,你不知道你自己在流泪吗?可是我看你似乎哭得很伤心啊!”说着,她扳过离舒凡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问道:“舒凡,我问你,你刚刚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我……”离舒凡慢慢回忆方才的情景,花海、白衣、酒杯、火海……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离舒凡抬眸看着韩灵犀,眼中满满的都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舒凡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韩灵犀担忧地看着她。
离舒凡醒过神来,不行,这件事情干系重大,在没有得到确切的证据之前,她不能连累她。
离舒凡偏过头,讷讷地回道:“没有,我没看到什么。”
“不对,你的表情告诉我,方才在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韩灵犀不相信地直接逼问道。
离舒凡拂开她的手,“灵犀你别问了,就当……就当是我一时魔怔了,或者……或者当我触景伤怀好了。”
“你!”韩灵犀见她存心隐瞒,一时也拿她没有任何办法,想了想,便换了个话题,语气平和地问道:“好了,我不问这个了。不过,你总得告诉我,你到这里来要做什么吧?”见离舒凡欲要开口,急忙补充道:“反正我今天跟定你了,你别想撇下我。”
离舒凡哑然,见她这般似牛皮糖一样非黏着她不可的表情,心下有些无奈。她能一路跟着自己走到这儿,还不被她有所察觉,知道躲她不过,离舒凡没得法子,只得照实跟她说出了她的计划。
……
“什么?”韩灵犀一脸惊讶地高声问道:“你说你要扮成你姑姑的样子,将你爷爷奶奶骗回家?!”
离舒凡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转头朝四下看了看,没有半点人影,方才安心。
“唔……唔唔……你松开我……”韩灵犀使劲儿挣脱了她的手,不敢置信地再次问道:“舒凡,你……你真的要那么做吗?”
离舒凡点点头,语气深沉地解释道:“灵犀,我想要我奶奶回家,可是她不愿见我爹爹,我没办法。只能这样做,才能让奶奶心甘情愿地回来,你明白吗?”
“我明白你的想法,只是……”
“灵犀,你会想你娘吗?”离舒凡打断她问道。
“我……”韩灵犀一时哑然,她怎么会不想。尽管她一直故意去忽略那个人的存在,可是每每午夜梦回,她总会想着,要是她的娘亲还活着,她的爹爹也没有去边关,一家四口那该多好。
离舒凡见韩灵犀脸上浮现悲伤之色,伸手握了握她的手,低低地道:“既然想了那就想了吧,不要想着去逃避它。”
韩灵犀抬头看她,不说话,手心却紧了紧离舒凡握着她的手。
“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不能更改,那就学会接受吧。不要逃避,逃避也改变不了过去,只有接受,未来才有可能攥在自己的手里。”见韩灵犀脸上忧伤撤去,离舒凡点点头,继续说道:“我爹爹也会想我奶奶,只是他从来都不说,他只是自己吞咽着这份苦楚。可是,我是他女儿,我不忍心见我爹爹承受这份煎熬,我想化解他们之间的恩怨误会,所以,我必须这样做。”
“灵犀,你是我最信任的朋友,你可不可以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