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师叔！”
“长生？你不是去休息了么？拦着我做什么？”沈离皱眉。
关长生苦笑：“沈师叔，这是楚师叔的吩咐。让我们看见你，万万不可让你进入战场，以免伤了你和小师妹。”
小师妹，指的就是楚昭彤了。
“可他们对战赤焰墨龙……”
“沈师叔，还有两天虫洞就会关闭，留下赤焰墨龙最好，留不下，它自己会逃回虫洞的。”关长生苦口婆心地劝道，“如果沈师叔一定要出战，我少不得陪着沈师叔，以防万一。”
就是会牺牲他的调息时间，六个时辰后，他必须出城杀敌。
“我现在去把孩子生出来吧。”沈离最终下定决心。
关长生忙又说：“战斗接近尾声，除了这条赤焰墨龙比较难缠，其他的妖兽不足以构成威胁。师叔，您若是担心楚师叔，不如在此接一接回城的修士。”
沈离想了想，赶路的这段时间已经证明，她不在燕修洞府修炼，修为也不会下跌。为了孩子好，她当然更乐意孩子足月出生。
她又看向打斗最激烈的那块战场，半晌后点了点头，放弃催生的念头。
关长生松口气，不敢回去，吞了三颗真元丹，就地打坐恢复。
沈离无奈，只好击杀追赶回城修士的妖兽。七阶妖兽自有元婴中期的修士缠斗，六阶及以下在她眼里根本不当成一回事。
被救的修士们纷纷感激，表达“救命之恩，但凭差遣”，然后四散回城休养。
楚昭彤听见有人感谢沈离，探出神识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便宜娘杀妖兽跟杀鸡一样简单。
这一刻，她看到了力量的强大！
只要力量强大，那些可怕的、吃人的妖兽就不再可怕。
谁掌握力量，谁就掌握了屠杀的刀，谁就掌握了命运！
这才是修真界，力量代表一切。
想明白这一点，她不再恐惧，反而让神识探出去，逼自己看清残酷的现实。
早晚，她要面对这一切。
她有预感，总有一天，她也会是战场上的一员。
一天一夜的拼杀，沈离中途除了打坐炼化丹药恢复元气，就没休息过。
黎明日出，这是最后一天。
修士们重整旗鼓，整装待发。
天玄宗紫云峰峰主叶池春，为即将出城的修士们打气，铿锵有力的声音传遍全场，蕴含鼓舞人心的力量。
“今天是虫洞开启的最后一天！虫洞是元荒大陆两万年来的噩梦，如果我们没有杀死它们，它们逃回虫洞，十年后，它们会卷土重来，再次侵扰我们元荒大陆！大家有没有信心留下所有的妖兽尸体？”
“有！”
“有没有？”
“有！”
“走，跟我一起出城灭杀妖兽！”
战鼓响起，鼓点震撼灵魂。
城外虎视眈眈的妖兽们警惕地后退一步，而人类修士这边却是士气高昂，杀气陡然提升。
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声：“固守疆域，保家卫国！”
众人立刻跟着喊，声动天地：“固守疆域，保家卫国！”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马革裹尸，虽死犹荣！”
“马革裹尸，虽死犹荣！”
“头颅可抛，寸土不敢让！”
“头颅可抛，寸土不敢让！”
楚昭彤听着那鼓点，蕴含灵力的声波带动她的神识跟着波动，口中不由自主跟着喊口号，渐渐的，一种豪迈的杀气由心而生。
一鼓作气，喊杀声震天，轰隆隆的法术炸裂声惊天动地。
经过一天一夜的锻炼，楚昭彤已经能适应这种环境了，还能分出余力观察擂鼓的修士。
那修士身上的灵气波动不弱于沈离，每一个鼓点下去，鼓槌上就迸发出一丝丝龙形的灵气。
她恍然明白，这应该是一种音功，通过声波增幅己方的杀气，还能压制妖兽的杀气。
杀气……
对，就是杀气。
楚昭彤感觉到羊水里多了杀气这种东西，她连忙收回神识。
羊水里出现一些光斑，充满杀气和战意，而且那些光斑越来越多。
她有些心慌，以为羊水变质了，仔细观察，却发现光斑是随着音波进入羊水。
这是什么？
她呆了。
杀气是无形的，怎么会化作有形的光斑呢？
“主人，快吸收这些光斑！这是战魂！”
陡然间，楚昭彤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出现在耳边，奶声奶气的。
她悚然一惊，警惕地四下打量。
“主人，我在这儿呀！”稚嫩童音无奈道。
楚昭彤朝着声源处看去，是碧海镜！
“你……你……你会说话？”她指着碧海镜，结结巴巴问。
“嘻嘻，主人，你是蝌蚪的时候，我就出生了。我不会说话，是我的意念在和你沟通，我和你是心灵相通的。”
碧海镜欢快地围绕她转一圈，恰恰好把那些光斑拦截到楚昭彤嘴边。
楚昭彤打个哆嗦，虽然她知道这是个玄幻的世界，但亲身感受一面镜子跟她“心意相通”，这滋味，不要太酸爽。
“主人，快吸光斑！稍后我跟你解释。”碧海镜催促道。
楚昭彤从它的意念里读出急迫和善意，不再犹豫，张口吞入战魂。
随着战魂吸入越多，她身上的杀气越来越浓厚，甚至生出把面前的碧海镜狂揍一顿的冲动！
浓烈的战意和杀气萦绕在她身体周围，鼓点越来越急，光斑源源不断地涌入，楚昭彤明显察觉到自己的神识增强。
终于，她忍不住四肢乱蹬，小小的身子在狭窄的空间里翻滚。
“杀！”
“杀！”
“杀！”
她想抓住什么，但力气太小了，什么都抓不住，暴躁的杀气让她有种快要爆体的感觉。
突然，后背上一阵沁凉。
杀气如奔腾的瀑布，轰隆隆，砸在石涧中，化作涓涓的流水，温顺轻灵地向东汇入大海。
楚昭彤睁眼，见是碧海镜贴在她背上，没有意外，她又闭目，静静感受着神识的变化。
杀戮！
战！
碧海镜奶声解释道：“主人，光斑是战魂，是修士战斗死去后，留下的一缕残魂。
人死后魂魄分离，阳魂归于天，阴魄归于地。
残魂本应消散在天地间，却因为那龙腾鼓的鼓点而凝聚，随着音波进入与鼓点共振的修士体内，提升杀气和战意。”
“我吃了别人的魂魄？”楚昭彤汗毛倒竖，差点尖叫。
“不是魂魄，是残魂，或者说是一缕执念。如果主人不吃，他们只能飘散在天地间，无法进入轮回。战魂留着杀气和战意，是因为他们心愿未了。
鼓点的作用是压制妖兽和提升杀气，战魂进入应和鼓点的修士体内，是主动被修士们吃掉，希望修士完成他们的心愿。”
楚昭彤心里好受了一些。
碧海镜又说：“不是每个修士都能得到战魂增强神识和灵魂之力，主人，你快放开神识，仔细听那鼓点，这样就能吸引更多战魂进来。”
原来需要灵魂上的共振，才能吸引那些光斑。
楚昭彤担忧：“刚才我差点控制不住杀气和战意，吸入太多，我会不会变成嗜杀狂魔？”
“杀有杀道。主人，保持本心，体会战魂之中的浩然正气，你就能控制住杀气了。”碧海镜一副怂恿的口吻，一点不担心小主人爆体而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