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声说得越来越有讽刺感,脑袋也离上官飞儿越来越近,最后一个音落下,她就忽地脸色一变,抓起上官飞儿旁边的枕头,朝上官飞儿的脸捂去,同时狠狠地道:“去死吧,你既然下不了手,那姐姐就帮你一把。”
上官飞儿难受地呜咽两声,随即挣扎的手就改变方向抵住崔红脐上的死穴,只要崔红再用力,她就绝不手下留情。适才她不是没看出崔红的意图,就是全身无力,她歪脑袋时,没来得及躲闪。
“三少夫人,三少爷回来了。”
冷不防地,王阿婆的声音从厢房门口传了来。跟在崔红后面的两个丫鬟拦住了她,不让她进来,她也没有表现出想进来的模样,就是在厢房门口喊话。
崔红一进府就得到了老夫人的喜爱和重视,整个楚府的下人都知道得罪崔红就是往枪口上撞。如今,王阿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可见她是想救上官飞儿一命。
当着外人的面杀人,崔红怕面子上过不去,因而听见声音,她就不情愿地松手,脸色难看地转向王阿婆,一双不大的眼中满是怒火。
王阿婆似是铁了心,硬是假装不懂地站在门口。
“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思量一瞬,崔红转过头来,咬牙切齿地威胁,既然已经撕破了面子,那她也不用再故作善良。
上官飞儿拿下脸上的满是臭汗味的枕头,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胃中恶心地翻滚着,面上故作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摆出一个茫然的表情。
崔红愣了愣,忿恨地瞪了上官飞儿一眼,转身走人。楚少龙在家,她不敢造次,所以她的行为多少得收敛一点。
“还不快去做事?你很闲吗?”到了门口,她弯弯娥眉下的小眼瞪着王阿婆,说出来的话更是冷厉,仿佛她就是楚府的女主人。
“是。”说到底,王阿婆也挺心虚的,她弯身应了一声,就退后朝厨房那边走去。
毕竟她已经年近六十,在儿子媳妇都不愿意养她的情况下,若是楚府把她赶出去,她就只有流浪街头,以乞讨为生,或是饿着等死了。
崔红最后掉过头来瞥了上官飞儿一眼,似是把自己的火气通过眼神传达了过去,这才甩手走人。
上官飞儿继续躺着,全身疼得锥心刺骨,从早上到晌午,一直没人理她,饿得她哀天怨地。别人穿越都是吃香的喝辣的,怎的她穿越就得了这么一具伤痕累累的身体?还爹不疼,没娘爱,且被休作了弃妇。
哎!可惜她的钱啊……
与这所有的不幸相比,上官飞儿觉得最不幸的还是她卡里的钱一分都还没用。
“飞儿……”某个低沉的男声忽然在门外响起,那声音停留了几秒,便推门走了进来。
上官飞儿迷迷糊糊地睁眼,侧头去看进门的男子。
男子身材魁梧,面如温玉,一袭紫袍绣有祥云,黑发用银丝绑住,露出麦色的肌肤,耳后的一小缕青丝穿过一个碧绿生辉的流光珠,瞧着很是养眼。
“大哥。”上官飞儿的身体还留有以前的记忆,因而认得此人。
楚府一共有三个少爷,这便是大少爷楚少斌,二十四岁年纪,便在游金县城的城楼上当队长,算得上是一个军人。
“飞儿。”楚少斌来到床弦边,黑眸看着上官飞儿,动了动嘴,才道:“我听下人们说少龙……休了你。”
后面的话他艰难得说不出口,他以看守游金县城为己任,时常都不回来,这前后十天不进家门,却没想到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上官飞儿挣扎着坐靠到床头,苦涩地一抿嘴,“多谢大哥关心,飞儿没事。”
“飞儿当真没事吗?”她倒是无意地回话,楚少斌听在耳里,顿时就愣了,据他了解,上官飞儿性格刚烈,不可能承受得了被休作弃妇的打击。
“没事。”上官飞儿轻然启音,唇角勾起一抹淡笑。仿佛本能一样,她已经习惯于掩藏本意,而将对任何事都不以为然的一面展露在人前。
“哎!”楚少斌叹了口气,在上官飞儿的床弦边坐下,神色黯淡了下去,“飞儿,对不起,这事儿都是我们楚家对不起你,想必少龙也是没辙了,才如此行事,哎!”语罢,他又长长地叹了一气。
“是那个朝廷风波吗?”上官飞儿若有所思地道。
“是。”楚少斌凄然地点头。
从与楚少斌的谈话中,上官飞儿结合脑中记忆,终于了解到了奉国皇宫所发生的事。
原来公元825年,奉国皇宫中,皇上大病,朝廷大臣开始商讨甄选太子一事。于是,一场由华贵妃主导的太子之争拉开了序幕。
此风波持续了三天,皇后便突然反攻,一举夺回华贵妃之势,并将华贵妃与其子囚于冷宫,做出失火的意外。大火整整烧了一夜,直到宫人从柴灰中找出了两具尸体,这场战乱才算平息。
而后支持华贵妃挑起事端的丞相一家,全被拉出午门处斩,不少平时与华贵妃有联系的也是受到牵连。看到了皇后行事之果断与狠绝,一时间,举国上下,凡是与华贵妃稍有关系之人,无不诚惶诚恐。
游金县只是一个小县,原本也牵扯不进其中,但游金县的大富——楚府却是与华贵妃间接地扯上了一些关系。
原因是楚天勇的三儿子楚少龙的媳妇——上官飞儿是上官大人的女儿,而上官大人的五姨太是华贵妃娘家远房的表亲,由此层关系,上官飞儿身为上官府五姨太的女儿,自然要受到“重视”。
便是因为这个,上官飞儿的母亲已于不久前死于非命,而楚家想要远离朝廷风波,冥思苦想出来的办法就是休了上官飞儿,与上官飞儿划清界限。
“飞儿,即便现在你和少龙没有了关系,你也放心住下,无论如何你也是大哥的妹妹。”知道上官飞儿没有去处,楚少斌真诚地看着上官飞儿,语气坚定,说时他竟然安慰性地拍拍上官飞儿的手臂。
“啊——”上官飞儿叫了一声,疼得咬牙。
“你怎么啦?”楚少斌一惊,略微迟疑了下,就掀开上官飞儿的衣袖,目触上官飞儿手臂上的鞭痕,他睁大眼,惊诧道:“这是怎么回事?谁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