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园中聚餐
这名女记者叫韩昊琴,是申报时尚版面的资深记者。我几次的电话联系,只获得了一点关于吴波波的信息:他的葡萄园自从那次的时装秀以后,从此名声大噪,在业内人士的推荐下,很快变成了时尚达人的聚集地。
又一个春天,我正独自呆在房间里给我的皮包上色,忽然手机铃声大作。
“上之,你知道吗?我这里现在经常会一拨一拨地来人,忙得都无法招待了!”手机听筒那头的声音尽管有些疲惫,但听起来却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欢:“媛媛很高兴,她的婚庆公司可以借此进一步扩展业务,兼顾度假休闲农庄游!”
“你是说,你们这里已经升级为一个农庄了吗?”我忍不住调侃道。眼前浮现出电视里看到的国外葡萄庄园的令人向往的场景:一大片一望无际的葡萄园,一幢现代化设备的园中餐厅,储满橡木桶的酒窖。然后农场主开出年份久远的葡萄酒,请大厨当场用松露制作美食,来到此处的客人就着美食品尝美酒-----
“要不,你过来吧?你来了就知道了!我们现在让周围的农民直供蔬菜,聘请了大厨来掌勺,开发了不少独家菜式呢!”
“听起来不错呀!”听得我实在是蠢蠢欲动。临动身的一刻,我忽然想到了韩昊琴。让她一起去吧,让她给波波做个宣传也不错呢!幸运的话,说不定连我和我的包包她都感兴趣。
主意打定,我足不出户。
因为我想给她一人单独做一款包包。
各位一定会问:我为什么会对她这么感兴趣?
自从婕婕离开我以后,我基本上不在对于异性抱着奢望。小鸟依人的小女生我当然不喜欢,但是善解人意如婕婕,那么体贴,那么大方,还不是到最后想要过上更优越的生活而离开了我?说得好听点,她的设计师梦想忽然被我萌发,其实她就是想通过自己的设计在国外过上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奢华生活。这一点我从未向她点破。我尊重她的选择,我的内心对此事也早已释怀。但是我却不能认同她的想法。我不认为一个中国人来到另外一片土地上,通过自己的奋斗,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因为文化不同,价值观不同,很多根深蒂固的、深入骨髓的东西都不尽相同。与其这样,还不如与一位早就有了自己的事业的女性在一起,比如媛媛那样,因为某种机缘早早地拥有了自己的事业,早已清晰地知道自己努力的方向,她怎么可能轻易抛下这一切,到国外重新开始?
从这点上来说,韩昊琴正符合我当下的想法:你看她对自己的记者职业多么投入多么敬业!我一点都不担心她会重蹈婕婕的覆辙。
当她专注于镜头的那一刻,她在我眼里是最美的。
“你是邀请我一起到那个你朋友的葡萄园去吗?”她在那里不置可否地用一个可有可无的疑问句回应我,使得我根本无法猜测她到底是想去还是不想去,“我很忙哎,不过,可以考虑!”
放下手机,我的心里如释重负。
当我和她一起相约来到那片熟悉的葡萄园的时候,发现眼前已经今非昔比,与我们的心理预期完全不一样:在葡萄挂满枝头的葡萄园两边,种了好几排的樱花树,里面还加盖了几个小亭子,亭子的周围有玫瑰花包围着。
“这是专门为你定做的职业女性工作包,你打开看看!”我把出门前特意放在礼品袋里的包包交到她手里,装出很随意的样子,其实我的心在砰砰直跳呢!我不知道我第一次做的职业女性的包会不会受到她的垂青。
女人接受礼物的时候总是开心的。她当着我的面,面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气,轻轻将我亲手做的包从袋子里拿了出来:
“哇!这正是我想要的包!你真了解我!”她兴奋之余,伸出手做了一个想要拥抱我的动作。
“真的喜欢?只要你喜欢就好!”我当然知道刚接触不久,不能操之过急地拥抱她,她的动作只是表明欢喜包包的程度,并不等于已经与我的关系发展到那样的程度。
我那款包特地选用了原色的植鞣皮,基本没有再上色,但是款式上尽量保持一种野性的大气,多口袋的设计又显得非常实用。一只高深莫测的猫头鹰在包包的右上角站在枝头窥探着包包的主人。我知道,这样实用而又天然的包包,最受职业女性的追捧。
“上之,下回给我也做一个哦!我看中了呢!”媛媛在一旁见了也赞叹有加。
我们陶醉于眼前的一片美景,谁也舍不得离开。媛媛仿佛看出了我们此刻的心意,指了指樱花林中的若隐若现的凉亭对着我们说:
“今天请你们品尝一桌真正的花卉水果宴哦!这是我们这儿休闲农庄的最新特色菜肴。”
我们眼中一条小路走进去,只见凉亭上铺着装饰稻草,让人感觉到农村淳朴的气息扑面而来,连送过来的风都带着浓浓的泥土的清香。亭子里面的桌子上铺着蓝印花餐布,那靛青的颜色与凉亭的稻草构成了完美的照应。
菜式一道道上来:脆腌葡萄、桃花蒸虾、清炸玉兰花片、红玫瑰炖虫草菇、清炒杜鹃蚕豆、桂花酒、牡丹银耳羹,最后的点心是樱花糕。满桌的嫩绿粉红,让人赏心悦目的同时,忍不住大快朵颐。
桂花莲子酒喝上去清甜可口,满嘴回甘。想不到韩昊琴的酒量很好,媛媛虽然经营着婚庆公司,免不了经常应酬,但对她的酒量也甘拜下风。不过,在我看来,她们两位可都是女中豪杰。
“昊琴,想不到你酒量比我还厉害呀!”媛媛忍不住夸她。
“做记者的女人抵大半个男人呢!什么场面没经历过!”韩昊琴满脸粉色,看上去比平日里多了一份娇媚,说起话来还是自信满满的。
“我们两个以后开发一些非常适合女人喝的花卉酒怎么样?”媛媛举起酒杯笑着提议。
“这倒是可以考虑!”韩昊琴连忙笑着点头,一边也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与媛媛的酒杯碰了碰。
“我支持!”我赶忙表态。
“虽然我对酒没有资格发表议论,但是你们放心,如果你们想要调试新品种的酒,我倒愿意专门给你们配一间调酒室,呵呵!”波波的声音很低调,但却是最实质的支持。
“一言为定,到时我们版面还可以开辟一个美酒专栏,专门介绍这边的几款最受女孩子青睐的花卉酒。”昊琴一下子来劲了。
“我配合你一下吧,到时在这个葡萄园再特地为女士们搞一场我的皮包设计专场吧!”我也开始憧憬起来。
一阵风吹过,樱花在空中纷纷漫舞,仿佛下了一场樱花雨,周围的空气里酝酿着一种沁人心脾的香味,画面像极了动漫里的场景。我们简直看得有些呆了。
粉红色的花瓣在风中纷纷扬扬,有些花瓣飘落到桌上,菜肴上,酒杯里。
我忽然发现,昊琴的脸与这些花瓣相映成趣,粉粉的,白里透红。我有些心慌起来。她一定注意到了我的眼神,脸好像更红了。
不知哪一天,我们可以一起实现我们的梦想?
我伸手接住一片正在优美地在半空中舞动的粉红色,悄悄地将它轻轻地放入了昊琴的手掌中。
她看了我一眼,给了我一个心领神会的娇羞的轻笑。
这时,媛媛和波波正停下手中的筷子,一起手拉着手眺望着远方,欣赏着他们的这片绝美的领土。
一阵令人舒爽的微风送过来,夹带着几丝沁人心脾的甜香味。远处郁郁葱葱的葡萄藤,近处飘飘扬扬的樱花,这一切仿佛如在梦中。
吴波波倒没有像我那样恍然如梦,他气定神闲得让人妒忌,身穿休闲牛仔的他,一手拿起了一个广口玻璃瓶,已经在动手收集一瓣瓣粉红色的最新鲜的樱花花瓣。
在他的生命历程中,它们才是最能见证他的生活哲学的上天馈赠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