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诚皱了皱眉:这大白天的,做的什么梦!翻了个身继续睡去。却是听见外面越来越嘈杂,有人喊:“梁升,去拿捆攀岩绳索,你们几个去弄个简易担架过来,小柳马上给最近的医院打电话叫他们随时准备接诊,给我把地址确认清楚。其他的人跟我走。”那是老邹的声音!程诚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不是梦!因为长期和莫漓他们打交道,搞得有时他会分不清梦境和真实。他冲出帐篷,跟着众人涌去的方向奔去。
从营账区域沿着湖边一路狂奔,大约十来分钟才到了林子深处,一群人围成圈,正在商讨着什么事。程诚凑到近前,一个大约不足半米的井口展现在眼前,周围一尺来高的杂草已经被先前到的人踩踏平整,一根套在不远处树上的绳索一直延伸进乌漆抹黑的井里。距离人群不远,秀秀背靠着棵树坐在地上,不停的啜泣,邓玲玲和另一个丫头时不时安慰几句,于颖则是完全不见踪影。
程诚走上前去“秀秀,先别哭,到底怎么回事?”
“程哥,颖姐,颖姐掉下去了,我没拽住她!”说完又止不住哭了起来,手上绑着的绷带渗出浅浅殷红。
程诚有些莫名的辛酸,伸手摸了摸秀秀的小脑袋瓜“丫头,不哭,你尽力了。你颖姐福大命大,肯定没事,邹科长已经派人下井去了,咱们再等等。”
等秀秀情绪稍微平复些,他才听明白,两个小丫头想要方便,但这种西北地区在野外作业的,基本都是拿把铁锹,自己挖个坑,方便完直接埋掉。俩城市来的姑娘显然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多人,就想到营房隔着湖的对面林子里去找个地方,那里林子密,没什么人。谁知道刚走到这地方,于颖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直接掉了下去,秀秀的反应倒是很快,她抓住了于颖的手,可是这里距离营房区太远了,喊救命又没人听见,只能眼睁睁看着于颖滑脱开自己的手,掉了下去,她的手指上,是几道指甲抠入肉里划开的伤口。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下面还没传来任何动静,更怪异的是,人下去才一会,对讲机的信号就越来越不好,最后竟是直接断掉了。对讲机里再没发出任何声音,绳索却还在不断的向下,这让老邹感觉不安,将近五十米了,终于,绳索不再向下延伸,不规则的晃动了三下,这是请求上提的指示,几人便是快速拉动绳索,不大工夫一个浑身粘满黑绿色糊状粘液的人被拽了上来,粘液散发出一种奇怪的香味,那人肩兜里的气体检测仪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只见他边喘着粗气边说道:“邹科长,不行,下面大概四五十米的位置有一个狭长弯道,我下不去了,而且井壁里到处都是苔藓和黏糊糊的东西,根本没法下脚。空气倒是没什么问题,再往下什么样就不清楚了,但因该很深,没准还有弯道。
梁升的话让救援陷入了僵局,梁升的身材本就精瘦,虽然个子偏高,但因为喜好户外运动,练就了一身精肉,原本老邹认为他下井救人因该没问题,但现在的情况却是他也进不去,而且具体的井深不知道,有没有水不知道,倒是希望下面的弯道更窄一些,这样一旦于颖被卡主,还有生还的可能。
老邹看看四周围着的人,大多数都是营养过剩微胖体型,远一点那几个丫头身形因该下得去,可又没有力气,眼神从程诚身上划过,只停留了一秒,便是继续看向其他人。程诚,看身形及其精瘦,比梁升还要瘦些,却没有柳秘书那样看起来弱不禁风,因该是平时练过,只可惜是个外人,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谁也担不起这责任。犹豫片刻,看向了身旁的柳秘书:“小柳,要不你再试试,不行就上来。”
听到这话,原本蹲在老邹旁边的柳秘书竟是腿忽然一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额头开始渗出汗珠:“领、领导,我、我、我。”居然结巴的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都是我的错,我因该拽住她的,我下去,我去把她拽上来。”眼看着没人再动弹,秀秀边哭,边朝着人群走了过来,却是被程诚一把拽住:“算了,我试试。”
他终于明白当初为什么莫漓和老丁都不同意自己跟着这个考古队鬼混,原来他们早知道没好事。但程诚不知道的是,他答应下井,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柳秘书像遇到救星一般,慌忙让人给程诚准备下井装备,程诚却并不着急跟老邹说道:“尽快给我准备这几样东西,准备好了我马上下去”便是掏出兜里的纸笔写下了几样东西交给老邹。老邹看了一眼点点头:“柳秘书,去找两身潜水衣,一个小号一个中号,要一个小号氧气瓶。老王,你去车上弄些饼干矿泉水还有肉干,带半斤白酒装矿泉水瓶里,然后去找两套工装要厚款的。谁有大号防水包借一个?”
“我,马上去取来”人群中有人举手,然后匆匆跑开。
“你们几个丫头,去我车上药箱里把白药都给我拿过来还有绷带。”老邹指了指秀秀三人。几个姑娘听到指示,马上起身去取东西。
又安排几个人去准备其它几样东西,深井附近的人便是少了大半,其余人只能原地坐着干等。
老邹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你还要点什么?”
程诚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你打火机里还有多少打火机油?”
“老小子,看上了老子打火机了?”老邹拍了拍程诚肩膀“我那可是个进口玩意,朋友送的。”
程诚所说的打火机,正是经常看见老邹用的那个,长得特别像迷你红星二锅头,一开始,程诚一直以为那是个迷你酒壶,直到看见老邹用它点烟,他才直到,真是个稀罕玩意。他哪里会知道,那是田中的儿子送给老邹的礼物,实际上是用一个战争时期留下来的酒瓶改制的。
程诚有些尴尬笑笑:“等我上来了还你。”他虽然觉得老邹的打火机有趣的很,不过看上那玩意的原因其实是它足够大能够用的时间够久。
老邹凝重的看了他一眼“要是实在下不去就上来,我总感觉,这个井,不简单。”
老邹的意思很明确:一旦遇到危险就上来,一个已经下去了,不能再搭上另外一个。
不大工夫东西全部凑齐,也顾不得尴尬,程诚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更了一回衣,穿上潜水衣,把面部整个罩上,只留下通气口,程诚的计划是如果下到空气及其稀薄的位置便放弃,因为即便人弄上来,也没有了任何意义。各种东西往包里一塞便是困在腰上把包先下进了井里,自己才缓缓往井里滑下去。
要说老邹给的这身潜水服还真是高级,不知道什么材质,极为轻薄,大腿一侧的小兜里装着那把巴掌大的小刀,什么时候有件趁手的利器是必要工具。至于为什么要穿潜水衣,其实只是程诚的突发奇想,他总觉得搞得像刚才那小子一样全身黏糊糊的有些恶性,有些突发奇想总是能救命,程诚下降的很快,井壁确实湿滑的很,只要控制好手里的攀岩绳索,滑起来还真有些溜冰的感觉。
很快,就到了梁升所说的拐弯处,确实是有些曲折,程诚一手抓着绳索,另一只手控制着身体的方向,他可不想碰上这些黏腻的玩意,头盔上的头灯光线让他调弱了一些,不知道下面还有多深,得省着点用。身子几乎扭曲成了Z字形,终于是顺利通过了这第一个弯。由于脚找不到着陆点,导致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腰间和腿间的绳索上,勒的生疼:“靠,早知因该往这里面包点东西。”程诚抱怨了一句便是继续下行。此时的他并不知道,之前最先下到井里的梁升已经开始高烧昏迷说起了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