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聚宝阁里出来的时候,荀阡的口袋里揣三百多两银子,有了钱,他就急着赶路,便回到客店把账目结完,换下武当道服,穿上自己的御寒皮衣,去到马行买了一匹岭南马,这岭南马的耐力好,走上一天也不用休息,非常适合长途赶路,付过银两,荀阡骑着马从北门出发,一路向北。
在野外风餐露宿地走了十来天,到了驻马店,在城里歇息一晚,第二天买好干粮继续出发。
已经是二月初,周围的景色开始荒凉,土地长满杂草,十室九空,方圆百里见不着人烟,他的干粮早在吃完,腹中饥饿,只能采摘一些又酸又涩的野果果腹。
这日终于见到一个小镇,荀阡大喜,想要找一家客店买些饭菜吃,那知镇中大街上空无一人,连犬吠声都听不到,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好像死镇一般,荀阡走到一家饭馆前面敲门,却是敲极都没有人应声,荀阡心里对这个寂静的小镇感到很是害怕,骑上还在吃着干草的岭南马想要冲出小镇。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从一个酒楼里奔出,一把将他抱下马匹,拖着他向酒楼的方向走去,荀阡以为遇上黑瞎子,要拿他去做人肉叉烧包,不断挣扎,那人力大,人小的荀阡那里挣扎得开,情急之下,一口咬到那人的手臂上,那人吃痛,松手放开,荀阡什么也不顾,爬起来就跑,身后脚步声大作,回头一看,又有两人从酒楼里跑出来追赶他,荀阡还发现那三个人都是穿着甲衣的军士,
加快脚步逃跑,可是已经饿了几天的荀阡那里还有力气奔跑,逃不了几步便被追上,两个军士分别抓住他两条胳膊,强把他拖进酒楼里面,关上大门,荀阡心里不断打鼓:“完了,完了,这回铁定被做成叉烧包了。”
两名军士将他拖到上二楼,来到一个拖着红色披风的满脸虎须的老将军面前,让他跪下。
老将军从案桌上抬起头来,深深的看了荀阡一眼,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到此?”
荀阡见这些人是军士,到也不是很害怕,心想“这些人不知道是那里的军队,我倒不如将圣僧的名头抬出来吓唬他们,让他们不能轻易将自己宰了。”于是硬着头皮道:“我是慈恩寺的俗家弟子,现在要去长安。”
旁边的甲士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老将军脸色露出一丝不愉之色道:“慈恩寺天下闻名,岂能是你这小儿可以攀得上的?莫要撒谎。”其时,慈恩寺深受朝廷的推崇,在军中士卒甚有威望,吃着官家这口饭的人那个不知慈恩寺的情况,想要拜入慈恩寺大门,可不是谁都可以有这个幸运,而他们看这眼前这个衣衫褴楼,身上还有一股恶臭,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洗澡的小儿,自是不相信他的话了。
荀阡见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杀了自己,放下心来道:“我说的是真的,我的师父是法华圣僧,他说寺中僧人无数,但都和他无缘,无人能传他衣钵,眼看年纪大了,那日碰见了我,说是一种缘分,便要收我为徒,我说我不要当和尚,他就说可以让我当个俗家弟子也可以,我便依了他,他为了磨练我,便让我徒步上京城找他,这不,我从襄樊一直来到了这里。”法华圣僧只说跟他有缘,但被韩珊珊拒绝后便不再提收徒之事,现在他为了活命,管不得那么多了。
他这样一说,周围的军士都将信将疑起来,老将军道:“你可是有信物?”
荀阡镇定道:“出家人一言九鼎,何须信物。”
老将军沉吟半响,才道:“你既然没有信物,我就不能相信你!”
荀阡急道:“我就一个小孩子,能骗你们什么?你们那么多人,只要遣派一人到慈恩寺问上一问,事情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老将军身旁诸位将军道:“虽然不知此子所说是真是假,但他应该不是响马的奸细,老胡,你来看着他,别让他给响马劈了脑袋。”
一个脸色蜡黄的中年男子出来应道:“遵命!”说着将荀阡拉到一边,找了一张椅子给他坐下,说道:“一会有响马来袭,你不想死的话,就不要乱跑。”
荀阡早已经看出这些人是一群官兵,现在听这个老胡一说,顿时不敢乱动,乖乖坐在那里,荀阡将凳子挪了挪,让自己能从窗户的缝隙中看到大街之上。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一阵响亮的马蹄声“滴答,滴答”的从远处传来,快速冲进小镇,为首的那个大汉其实穿着一身将军铠甲,而他身后的骑士所穿的服饰很是混乱,有些人穿着铁甲,有些人穿着布衣,更有些人赤着肩膀,没有任何两人的打扮是一样的,不过他们人人都骑马,马背上带有长弓和砍马刀,在镇上狂啸而过,见门就劈,再冲进去抢夺财物。
荀阡见到被响马冲开的房子里面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过了片刻,打斗声停息,一个脸上挂彩的响马从屋子里出来,走到身穿将军铠甲的响马头领道:“发现埋伏的官兵!”
响马头领高声道:“有鹰爪子,所有人上箭,给我杀光他们。但不要放火,免得将红货给烧毁了。”他身后的骑士欢呼起来,有人的拿出一些铁钩,勾在房门上,拍马一拉,将房门拉倒,房门一开,马上有几人冲到门口,对着里面的人一阵乱射,也有些军士见房门被拉来,从里面冲出来,被那响马一阵刀劈,倒在血泊当中,一时间,镇上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有一个汉子走到老将军面前道:“大人,下令吧,这样下去,底下的兄弟会被各个击破!”
老将军怒目圆瞪,道:“再等等,花将军的骑兵很快就到,到时骑兵冲锋,我们埋伏放箭,杀他个措手不及!”
那汉子道:“来不及了,在这样下去,不到花将军的骑兵到来,我们就被杀光了。”
老将军的脸色被憋得通红,耳中听到远处传来的惨叫声,心里痛苦之极,最后咬牙道:“拼了,击鼓三响,轮三次。”
那汉子大喜,道:“遵命!”
就在这时间,荀阡看到所有的军士放下手中的长矛,取下背上的长弓,弯弓搭箭,等待命令,“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三声鼓声在楼上响了三遍,荀阡马上看到对街楼台的窗户纷纷打来,大批的军士在窗边弯弓搭箭,朝下面的响马一阵乱射,响马见此,躲避着骑上马背,在大街上策马狂奔,马速一快,军士的弓箭对他们来说就没有多大的作用了,很难射中骑马之人,而那些响马在马背上生活日久,骑射之技非常娴熟,他们在马背上弯弓搭箭,随手向窗上一射,十箭中有六支是可以射中楼上射箭的军士,过不得一会,窗上的军士受伤者甚多,响马反倒没有伤着几个。
老将军见到己方伤亡惨重,大为震怒,对传令兵道:“敲五响,两遍!”
“咚咚咚咚咚”的鼓声响了两遍,窗边的军士收起长弓,拿出长矛纷纷中各个屋子里走出来,对着飞驰的响马乱捅,可是很多人的长矛尚未捅到响马的马匹,就被乱箭射死,一时间,军士死亡人数大增。
老将军看到大街上的飞驰的响马,转头怒问:“花将军什么时候到?”
先前提议的汉子道:“不知,按照正常的情况,花将军的人马早已到达,可是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也不知道他们在路上出了什么事。”
老将军大怒,拍着桌子砰砰响道:“可恶,可恨,敲一声,连敲五遍!”
五遍的鼓声响起,所有出战的军士退回房屋里面,这时荀阡那里还猜不到那些鼓声就是指挥坐战的命令,响马在军士退回房屋后,在大街上边奔驰一边鼓噪,像是打了个打胜仗似的,不过他们还真是应赢了先前那两场。
老将军找来几个军官道:“响马骑着马匹,我们步兵不是对手,如果到了地上,我认为经过多次磨合的士兵能将他们统统杀死,现在唯一的难处就是如何才能让他们下马和我们作战。”
几个军官你看我我看你,都沉默不出声,这时下面的响马又开始各个击破战术,惨叫声又开始鸣响。
一个脸色被晒的通红的将军出列说道:“大人,骑兵怕拒马,我们可以从这方面着手。”
老将军道:“废话,我在出门前是没有带着拒马?难道你带上了不成?”
那红脸将军听到上司的讽刺也不在意,认真说道:“我们是没有带着拒马,但为什么我们不将这些台凳扔到大家上,这样一来,他们肯定不敢全力奔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