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北桓城。
秋风夹着咸腥之气吹过满是肃杀的世界。一行匆匆而过的雁群,漠视着下面光怪陆离的世界。
吃过早饭,‘执戟校尉’傅全山便带上几名亲随,沐浴着晨光到了北桓城南门。
傅全山早些年本是四处走镖的镖师,幸得秦镇南赏识,收入麾下。跟随秦镇南驻守边境,身经百战,忠心耿耿。同时也是北桓城最高的军事和行政长官,能够被秦镇南委以重任,足见对他的信任和肯定。
他魁梧的身子,走起路来带着一股劲风。昨天刚刚收到城主书信,信中告诉傅全山要加紧巩固防御工事,增加些守城武器。虽然吩咐手下人去操办了,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太放心,于是决定亲自登上城楼视察一番。
北桓城算是座小城,城高一仗有余,护城渠倒是挖的又宽又深。城内大约有两百多户居民,骑步兵共有两千余人驻扎于此,一方面要抵御匈戎人的入侵,另外还要时刻注意其他割据势力的骚扰。
巳时,傅全山站在城头上,城外是一片广阔的平原,所见之处,风景秀美,天高云淡。
傅全山检查了守城武器后,不禁皱了皱眉。整个南门装备的武器数量少之又少,一旦爆发战争,将会非常的被动。正当他苦恼之时,就听城下一片喧哗,他不禁侧目望了下去。
只见出城巡查的一名斥候,满身是血,背心处被一支流矢射中,强撑在马上奔回了城内。
傅全山不禁一凛,忙带人奔下城头。不一会城内医官便已赶到,将斥候背上箭头拔出,总算是还留着一口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傅全山一边翻看着拔出的箭头,一面询问着。
斥候喝了口水,深吸口气,才将今早的经过娓娓道来:“我到狮驼岭侦查的时候,刚好辰时左右。我到得岭下便看到一队黑压压的骑兵朝我扑来。吓得我赶紧打马往回跑,跑的过程中,后背中了一箭……”说完斥候便一通咳嗽。
傅全山想了想又问:“你看到大约有多少敌兵?”
斥候略一思索。“当时太过紧张,只记得黑压压一大片,少说也有五六千人马。”
傅全山暗骂这斥候无能。
刚要再问些细节,一名亲兵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将军,大事不好了,您快上城看看吧!”
傅全山心知不妙,推开众人大踏步跑上了城楼。
但见一小队骑兵,遍体墨黑速度奇快,马蹄卷起的烟尘由远及近,宛如一条黑灰色的巨龙。
“紧闭城门,全军进入防御状态。”在傅全山的指挥下,北桓城瞬间便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几名家丁闻讯把将军的一身盔甲送了来。傅全山甲胄披身,站立在城头。目光中没有胆怯,反而略有一丝的兴奋。许久的太平日子,看来终是要到头了!
那队骑兵速度虽快,但数量并不多,想来只是探路的先锋骑兵。傅全山目光如炬,紧盯着这三五十骑。
“左熊的黑旗军!”站在一旁的‘别部司马’卫无忌脱口而出。傅全山点了点头,骑兵中的那面黑旗上书一个大大的‘左’字,定是左雄的黑旗军无疑。
那几十骑挑衅似得绕着北桓城肆无忌惮的狂奔着,却又在弓箭射程之外,守城士兵也无可奈何。
卫无忌见了大怒。“将军,给我一小队骑兵,我出城迎敌。”
傅全山摇了摇头。“敌人的大军恐怕随后将至,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固守待援。你传令下去,多派斥候前去柜山城禀告城主,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卫无忌咬着牙,领命而去。
不一会,五名斥候腰缠长剑,身背文书,纵马出城。
眼见得那几名斥候跑的远了,傅全山才放心下来,心中暗暗祈祷着,一定要平安无事的将消息送到啊!
那几十骑绕着北桓城一番观察后,便纵马朝南而去。
大约过了有小半个时辰,黑旗军的大军才浩浩荡荡的开来。大军距离北桓城十里下寨,然后派遣使者前来游说。
傅全山端坐在议事厅的主位上,两旁立着数位身穿重甲的卫士,看起来威风八面。前来游说的谋士名叫诸葛炆,现在左雄阵中担任‘太仆令’,是左雄的二号谋士。
诸葛炆见议事厅内众将带着一身杀气,毫无惧色,反而面带微笑。
坐下简单客套几句后,傅全山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先生到我这小城来,有何贵干啊!”说完一对虎眼怒瞪着诸葛炆。
“将军是爽快人,在下也就不绕弯子了。我家城主很欣赏傅将军,想要和将军您一起联手,这样不仅陈国可定,整个大周国的北方也将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傅全山不等他说完,便放声大笑起来。
“左将军真是抬举我傅某人了。不过实在可惜,我傅某人没那么大的志向,就想偏安于这北桓小城足矣。”说完摆了摆手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诸葛炆忙起身道:“将军不为自己想,难道就不为北桓的百姓想想吗?大军所过,北桓定会化为焦土,这也是我家城主不想看到的事情啊!”
傅全山冷冷一笑。“那你就回去好好游说你家城主,让他速速退兵吧!送客!”话音刚落,几名亲兵不容分说便把诸葛炆架着赶出了城。
“将军,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骑都尉’潘凤问道。
傅全山眉头紧锁,一筹莫展。
“敌兵来势汹汹,不破城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以我军的实力如果出城迎敌,无异于以卵击石。为今之计只能固守待援。四座城门只有南门外是一片开阔地,易攻难守,所以敌人肯定会尽遣主力攻打南门。南门的防守将关系到整个战局!”傅全山倏地站起身,朗声道:“众将听我军令,卫将军随我固守南门!刁先生领五百军士防守西门!潘将军作为机动部队,随时听候调遣。”
主簿刁天寿提上长剑,领命而去。他本是一介书生,到这紧要时刻也不得不亲自走上战场。
一切分配停当后,傅全山带着八百精锐主力军前往南门城头布防。
只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卫无忌便见黑旗军营寨那边有异动。
一声炮响,黑旗军营寨大开,千军万马从里面疾驰而出,黑漆漆的军士一手提盾一手挥舞着战刀,那战刀闪着银光,带着森森的杀气。
傅全山全身上下的热血瞬时沸腾起来。他拔出长剑,高声喊道:“弓箭手准备,等敌兵靠近些再射!”
这时步兵营百夫长骆毅叫道:“你们快看,敌人在架云梯!是云梯!”话音未落,无数块巨石从天而降,守城士卒不及躲避,登时就有数十人被砸的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上护盾!大家小心,敌军有霹雳车!”
两百步兵顶着盾牌护在弓箭手身旁。
“放箭!放箭!”卫无忌大喊。
话音未落,城上万箭齐发,飞矢夹着呜呜的风响,如同鬼哭神嚎般从天而降。射死无数疾冲上来的黑旗步兵。
城下一匹白马显得格外惹眼,马上端坐着一位腰细膀宽,手持银枪的将军,细看之下只见他面如冠玉,唇若抹朱,目若朗星,威风凛凛。
“傅全山,今天本将军要和你好好斗上一斗!”他面色平静,仿佛一切成竹在胸。在他看来北桓这样的弹丸之地怎么能抵挡得了他这样的常胜将军呢。
“将军您看,下面一骑白袍白马,那人一定来头不小。”百夫长骆毅指着城下问道?
卫无忌率先向下一望,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声音颤抖着说:“这人……莫不是‘常胜将军’陆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