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毛贼——竟,竟敢,敢私闯太子府,活得不耐烦了?”听得有人厉喝一声。
伊清琉转过头来,深邃如海的眼睛闪烁出淡漠的冷光,“你且看清楚,我、是、谁?”
那年轻男子正是赵高仁,伶人的失常引起了他的注意,循着她的目光,他才发现居然有陌生人闯入竟无人来报。
此刻,他正半醉半醒间,站得东歪西倒,即便使劲地眨着眼,又怎么可能看清楚来人。
“真费事,还要本公子看,看什么……你直接报上家门不,不就得了?”赵高仁懒得再站,一屁股坐回原处,打了一个酒嗝。
“我是谁,过几天你就知道了。”伊清琉向他走近了几步,睨着眼,弯腰前倾,“这院子你住得舒服吗?”他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问起前面之人。
“当然舒服。这可是太子府,天下间声色犬马,软玉温香最美好的地方。”赵高仁往身边两女身上一摸,那耽于快活的姿态,好不得意洋洋。
“的确很会享受,难怪北伊日渐衰败,原来都被这些硕鼠和蛀虫给吃空了。”伊清琉朝这府内各处奢华的景致望了一眼,眼下又冷了一分。
“你是伊清琉?”赵高仁总觉得眼前这个人很眼熟,他借着酒醉里的那几分清醒,终于发现他与北伊帝有几分相似。又听得对方居然敢当面讥讽自己,眼睛越过他的身后,看到一干老臣跟随着,联想起密报,此人一定是马太师刚接回国的前太子,难怪他会直闯太子府。
“呵……你都醉成那样还这般有眼色,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伊清琉淡淡一笑,听得人不知几分是赞几分是讥。
“是你的就会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你回个三番几次也拿不回去的。”赵高仁这下整个人都清醒了八九分,认真地打量起眼前的这个男子,越看他脸越臭。
他目光落在那人的剑眉星眼、直鼻朱唇,再滑向那玉肤、那青丝,视线再盯向那人的长指、亮甲……
再站起比比身高,比比气质……
左看右看,对方横的斜的都是画,举手抬足间龙章凤姿,每比一处都让他发狂一回。
眼前这个陌生男子比自己俊美太多,太多,太多……
啊!简直不是一般的多!
太逊色了,一下子就被人比下去,他实在无法接受。
赵高仁此前但凡看到比自己俊美的男子,都假意很喜欢他们。
如若对方是个男宠,他就会和主人要过来,带回府后把人弄死;如若是个有身份的男子,他便会伺机暗害。
总之通过各种暴戾恣睢的手段,连续三年来,他稳稳坐住“北伊第一美男”的宝座,尽获世人爱慕。
难道要将“第一美男”的美称拱手让人?不,绝不!
“快瞧,那男子长得真俊呀!”
“哇,那位公子可真美呀,比那花春娇还美上七八分。”一个女子低声赞叹。
“这是我见过最美的男子,若能与他风流一夜,就是让我现在去死都值得了。”另一个女子娇****起,双眼满是要与对方合欢的欲望。
“就连赵皇子都不如他美。”身旁一女子与另一名附耳低语。
身边美妾如此直接放肆地将他比在下位,彻底激怒了赵高仁。
“贱人……”他愤怒地推开身边两名容貌艳丽的女子。
啷当一声,一个琉璃杯碎在地上。
“啊……公子饶命”一个粉衣女子跪地,捂着流血的额角哀叫,众女被吓得全部躲到一旁。
“滚,都给我滚!”赵高仁又抓起一个琉璃杯朝着女子堆里丢去,
“哇……”众女子慌忙蹲下低头躲开砸过来的酒杯,
“滚!”赵高仁再砸一个杯子,众女见势不对,纷纷执起裙角往安全处逃窜。
赤裸裸地妒忌令他失控地双拳垂头,此人必须死!
赵高仁魔障般红着眼带着杀意,再次看向伊清琉,却迎上了伊清琉尖锐肃杀的目光。
伊清琉千年寒潭的眼色直直地盯着他,那一身的浑然天成的贵胄威严,令赵高仁一个哆嗦,浑身不自在。
赵高仁深深地感受到来自伊清琉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煞气,好似一个小孩拿了另一个小孩的什么东西般,被对方憎恨着,这种感觉瞬间令他杀意全无。
一刻后,对方强硬的态度,令他的意志无法坚持太久。
赵高仁彻底在伊清琉森冷杀人的目光中败阵下来。
他无法再直视伊清琉,只得垂头丧气地坐回原地。
对方这样闯进来,无非打算收回太子府吧,赵高仁稍加猜测之后,想到对方人多以及自己尴尬的身份,他决定忍为上策。
从伊清琉身边走过,气势上败阵令他心有不甘:“你要还给你就是了,只是不知道你一个被废的太子,又能风流多久?”
“这样一个酒肉脂粉臭气熏天的地方,本太子坐下都嫌脏了衣袍,更遑论住下?哼——太师,我们走!”
伊清琉一脸嫌恶,拂袖带人离开。
这是唱得哪一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当太子府是什么地方了……
赵高仁太阳穴暴起青筋,一手指着远去的背影,“你给我等着,走着瞧!”
酒肉脂粉臭气熏天?嫌脏了衣袍?想起刚才伊清琉的话,“哼——”赵高仁愤怒地抓起一个琉璃杯,泄愤般往夜明珠的灯台猛地砸去,惊得仆人不敢上前。
赵高仁左右团团转了几回,一定要抓紧催促皇后在这几天立自己为太子,到时再以权势除掉此人。
思忖稍顷,他高呼起,“来人,给我备马,我要即刻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