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与死亡的阴影笼罩着她,须臾,恍惚间,她睁开沁水的眼,四周只看得到一层清漾的水面,此刻,她已在湖面之下。
耳边听不到吵杂的声音,鼻尖也呼吸不到空气。
口鼻灌入的水,入心入肺,压的她生疼,她再无力,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往湖底沉去。
墨色的湖底怎么会有白光?难道那是……
她想起,据某本书中人提过,人死前是会看到天堂召唤的白光的,这代表生命就此结束。
这是否就意味着即将死去?
意识一点点地失去,仅一个瞬间,她便再不能想任何事情,模糊间,突然感觉有一双手抱着腰间,用力地拖着她往上浮游……
得救了吗?她仅存的最后一点清明,在怀疑中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几个晨醒,她终于感觉到心脉的跳动。
原来,我还活着——她心里默念。
她想睁开眼,但是怎么都睁不开。
“水,水……”似有火烧灼一般,喉间干喝引起的尖刺疼痛无比令她忍耐不住地呻吟。
朦胧间,似乎有人将她扶起,之后一缕清甜由喉中顺流沁润心脾。
她顺着水源贪婪地呷了好几口,直到感到满足之后,才停下喝水的动作。
再次感到有人将她轻轻放回床上卧躺,手轻轻地为她捋顺被子,将空的地方都压得严实。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觉得安心,很安心……
如同小时候每次念书不小心睡着,被四哥抱回榻上的时候一样,那般温暖……
她想,或者临死前看到的那白光可能是四哥的衣服吧,她还以为那白光是通往天堂转生之路。
头十分昏沉,人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又过了几个时辰,感到有人在她的头上抚摸。
她眼睛仍是睁不开,但耳朵已经醒来。
滴滴哒哒……
她听得出来那是拧毛巾时水滴零丁落入铜盆的声音。
有人在用温热的湿布巾给她擦拭脸和身子,带着沁凉的感觉,缓解了她身上的烧灼。
“终于退了。”满是担心的声音舒缓了一口气。
“公子,你都一连几天没合眼了,五姑娘的状态已经稳定,应是无甚大碍,今夜就换小的来守吧!”
“不要紧,你先出去吧,需要的时候我再唤你。”
“是。”一阵脚步声远去,嘎然消失在一个闭门声中。
照两人的对话来看,她落水发烧的几日里,男子应该一直在照看她。
“原本以为你在船边散心,却不想……是四哥一时失察了。”风清珑脸上满是愧意。
见她手指微弱地动了动,“阿理,你醒了吗?”
“阿理——,阿理——?”风清珑轻摇着她,一声接着一声,最终情绪由最初发现她指间动作时的激动慢慢地转向沮丧的疑惑。
为使他放心,她使劲抵抗着难以忍受的昏沉,缓缓地撑开沉重的眼皮。
缓缓适应了光线的强度,一张熟悉的绝世俊美的脸在视线中由最初的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这几日都是四哥你在照顾着我吗?”发了几天烧,喉部早已烧到干涸,她用虚弱而嘶哑的声音对着他说。
“你终于醒了,觉得如何,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见到她睁开眼睛,风清珑微略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咳,咳……我感觉好多了,多谢四哥关心。”话说的太急,初愈中的喉咙受不住一下吸入太多的空气,敏感地咳了两声。
“那天,怪我没有守在你身旁,否则你绝不会落水。”
“四哥,你不要自责,这不能怪你,是我自己要去船边的。”她极力想安慰他,朝他露出四天来第一个笑容。
“你还记得那天发生的事吗?”他轻声地问。
“不太记得了,只知道大公主身边的那离我有些远的宫女临走时,不知道怎么地,许是不小心撞了我一下,然后我就掉湖里了。”她回想了一下,说道。
他拢起眉,面上积满阴郁,哪还有之前的风流儒雅。
如此看来,事情绝对不会是一个简单的意外。
片刻后,又如雪后初霁一般露出笑容,说道:“嗯,四哥了解了——你且再睡睡,烧刚退,还要再喝一次药稳固病情。”
风清珑一边说话一边扶她坐好,双手拿起搁置桌上的药碗,一勺勺,慢慢地开始喂药。
药很苦,但她还是听了他的话,乖乖将药喝了下去,药下肚没多久,双眼又开始发沉闭紧了。
淡淡的烛光中,风清珑静静地坐着,呆望着床上蹙眉而睡的人儿,思虑起。
那宫女是太子府的人,出事当天就被太子借由得误伤风五姑娘直接灭了口,哼,明显的做贼心虚。
太子吗?还是大公主?不管是谁,这件事绝不能这么简单敷衍了事。
心思密谋中,要讨的债,他决定先从太子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