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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海防(8)

矧兼水师船只,刻限三年小修、五年大修,自征剿及渡载投诚伪官兵眷难民之后,多属朽坏搁泊,少当于用,穷弁不能拮据整葺,请修犹迟时日,而沿海新造贸捕之船,皆轻快牢固,炮械全备,倍于水师战舰,倘或奸徒窃藉其舟楫,攘其赀本,恐至蔓延。盖天下东南之形势在海,而不在陆。陆地之为患也有形,易于消弭。海外之藏奸也莫测,当思杜渐。更以台湾、澎湖新辟,远隔汪洋,设有藏机叵测,生心突犯,虽有镇营官兵汛守,间或阻截往来,声息难通,为患抑又不可言矣。至彼时禁止贸捕之议复行,宁惟负我皇上子养亿兆之德意,将东南环海地方,不又仰廑宸衷顾虑哉!

康熙五十三年巡抚张伯行海洋商渔船只编号疏:为备陈弭盗之策以靖海氛事;臣思内地之稽查既严,外洋之盗〈舟宗〉自熄。无如迩年以来,海盗劫掠,屡屡见报,海氛究不能靖。盖商船与盗船在洋行驶,远近茫然识认,而巡哨官兵止循稽查之令,验过即便放行。殊不知洋盗每有先劫商船,即为行劫之具,复攫牌照为盘验凭据。以致盗氛未靖,商害无穷。请将商船前后刻大「商」字,两旁刻某省、某府、某州县、第几号商船、船户某人,俱用粉地墨书;渔船前后刻大「渔」字,两旁刻某省、某府、某州县、第几号渔船、船户某人,亦用粉地墨书。其篷上令将「商」、「渔」字样,一例书记。至凡各哨营船前后,亦刻大「营」字,两旁刻某省标、某营、第几号、捕盗某人,所有刊刻字样,俱用红朱填写,而篷上红书大「营」字。并请将商、渔各船舵工、水手、客商人等,各给腰牌一面,刊明姓名、年岁、籍贯、住址,一面绘画像貌。其标营船只,捕、舵在船人等,并照比例,给以腰牌查验。如是则号数既定,色认攸分,出洋官军,一瞭即明,再验之在船人等声音、面貌,并所执照票,则奸良易于辨别。倘有匪船混迹,不难诘讯擒拿。其于出入海口,汛防兵役亦便稽查。似亦海洋弭盗之一法也。至渔船止许捕鱼,不许装米酒下海,亦不许将海洋各样货物装载进口。如有不遵标记及渔船装货者,严加治罪。

张伯行拟请防闽海疏:臣愚,谓幅〈巾肙〉既广,则荒陬远屿,或便匪类之逃藏;船舶既多,则此去彼来,易滋奸徒之出入。是故巡察不可不周也。臣思匪类所居,必在粮饷可通之处;奸船所聚,必择风波可避之区。今但命水师镇营于要害水口多设哨舰,逐日巡视各岛澳,以绝其饮食,断其窝藏,而奸宄之自外至者息矣,盘诘不可不严也。

臣思海洋无赖之徒,未必生长海上,不过内地人民,或为饥寒所迫,或因避罪逃去耳。其生平行径,岂能欺瞒乡里?今但令州县有司,于各处地方,编定十家为甲、十甲为保、十保为乡,各立一长,专察本乡、本保、本甲之人。遇有不事生理,专习拳棒,与夫酗酒纵博、素行无良者,该长为之责其改业,严其约束。其有不从者,鸣官治之。有自外乡来者,为之考其来历,询其去向;苟有踪迹可疑之处,即便斥逐,不得姑容。其奸形已露者,立解州县审鞫。凡乡长任事五年,劳绩最着,许其考授把总,余或给与吏员顶带,则彼乐于趋事,而奸宄之自内出者绝矣。

然臣更有请者。臣考前朝防海之制,自山东以至广东,沿边皆置水寨。水寨所辖,复有会哨。防御之策,未有善于此者。臣谓当今镇营星列,亦足当水寨之制,勿事更张矣。欲使一呼百应,则会哨之法,不仿仿而行之。再稽前制,凡十里之中,各立墩台,以司烽堠。风帆瞬息,专赖传瞭警报之捷,无有甚于此者。臣愚,谓故台虽废,基址尚存,欲使有备无患,不妨并举而修之。夫以汪洋浩淼之区,又为四达交通之所,防守稍疏,鲸波易起。与其图之仓卒,孰若豫于平时。此臣所以有未雨绸缪之虑也。

康熙五十五年巡抚陈璸疏言:防海贼法与防山贼法不同。山贼之啸聚有所,而海贼之出没靡常也。台湾、厦门之防海贼,又与沿海各边不同。沿边海贼之患在突犯内境,而台湾海贼之患在剽掠海中也。其在海中,不必连〈舟宗〉结队,攻之无可攻;以劫掠为生,困之不能困。非二、三十年前海贼有头目,有旗帜,有巢穴可比,招之无可招。必定会哨之期,申护送之令,取连环之保。

提标水师有五营、澎湖水师有二营、台协水师有三营,各设有经制哨船,莫若三处各立本船旗帜,大书「某营哨船」字样于其上,每月会哨一次,彼此交旗为验。如由西路而去者,提标水哨至澎湖交旗,澎湖水哨至台协交旗,俱送台湾镇验准。由东路而去者,台协水哨至澎湖交旗,澎湖水哨至厦门交旗,俱送提督验准。某月若无哨旗交验,即察取派定某营官职名;某月海洋报有失事,即察取巡哨官职名。则会哨之法行矣。

由厦门至澎湖有七更水程,由澎湖至台湾有四更水程,风信顺利,即二、三日可到。今商船不宜零星放行,无论出厦去者,自台来者,候风信顺利,齐放二、三十船出港。台、厦两汛各拨哨船三、四护送至澎湖交代,各取某日护送某商船、自某汛出港、至某汛并无疏虞甘结,带回原汛,按月汇送督抚衙门。如无印信甘结,即以官船职名申报。则护送之法行矣。

商船二、三十同出港时,把口官逐一点明各船货物、搭客及器械,填单取各船连环保结。若洋中遇贼,首尾相救,如不救即以通同行劫究论。则连环保之法行矣。

上是璸奏,如所请行。

康熙五十六年浙闽总督觉罗满保疏言:淡水鸡笼山为台湾北界,三面滨海,西南夷舶往琉球、日本者,皆望此山为准的。且澳港深阔,可泊巨舰百余。内为肩豆门,沃野百里,番社众多,请增置淡水营,设官驻防,以扼台湾之尾。

雍正四年闽浙总督高其倬请开台湾米禁疏:窃查闽省泉、漳二府,向资台米以济民食。自朱一贵变后,巡台御史恐其运出接济洋盗,又恐听民搬运,以至台湾米价腾贵,或生事端,遂禁止不许过海。不知台湾地广民稀,所出之米,一年丰收,足供四、五年之用。民人用力耕田,固为自身食用,亦图卖米换钱。一行禁止,则囤积废为无用。既不便于台湾,又不便于泉、漳。究竟泉、漳之民,势不得不买,台湾之民,亦势不能不卖。查禁虽严,不过徒生官役索贿私放之弊。

臣查开通台米,其益有四:一、泉漳二府之民,有所资藉,不苦乏食;二、台湾之民既不苦米积无用,又得卖售之益,则垦田愈多;三、可免泉、漳、台湾之民因米粮出入之故,受胁勒需索之累;四、泉漳之民,既有食米,自不搬买福州之米,福民亦稍免乏少之虞。

至开通米禁,有须防之处二端,亦不可不加详虑。其一,于冬成之时,详加碓查。若台湾丰熟,即开米禁,倘年成歉薄,即禁止贩卖。虽年岁稍丰,而一时偶有米贵情形,亦即随时查禁。其一,泉、漳之民过台买米者,俱令于本地方报明,欲往台买米若干,载往某处贩卖,取具联保详报,臣等衙门即飞行台湾及所卖之府县,两处稽查;如有不到,即系偷卖,必严惩联保,究出本船之人,尽法重处。如此查防,自不至接济洋盗矣。

高其倬操练水师疏:臣查熟悉水师之人,内有三等。其最高者,不但本处海洋情形无不熟知,即各处港口之宽狭、沙线之有无,何处外洋岛澳洋盗寄泊取水之所,何等日色云气是将作台飓回澜之候。因其熟极,故能生巧。实于巡防有益。此为第一等。其次或熟知数处情形,或熟知本处情形。此第二等。又其次者,于本处情形亦知大概,在船不晕,能上下跳动、运使器械。此为三等。其仅不甚晕吐,只坐舱内,不能上下跳动、运用器械者,此种不过充备人数而已。现在闽浙水师将弁、兵丁之中,如第一等者,或一营之中竟无其人,或仅有二、三人,而年近老迈、筋力就衰者居半;所有者不过第二等、第三等之人,而仅不晕吐、不能上下跳动、运用器械者参半。此等不知港沙之可以行走与否,不知岛澳之可以寄泊与否。行船搁浅撞礁,立有性命之虞。即内洋遇贼,尚难期其缉获,安望其巡捕外洋之盗?臣惟设法勒令操练,渐习渐精。

查闽浙之例,本处巡哨之兵,只在本处洋面巡哨,即总巡、分巡之员,亦只福建者巡福建,浙江者巡浙江。如此行走操练,止熟本处,不知他处,止知本省,不知外省。臣欲稍为变通。每年总巡、分巡及在本洋巡哨者,俱仍照常巡哨外,臣每年于此外另派熟悉之员,带领官兵,配给船只,南风起时,令自闽省直巡到浙省尽头,北风起时,令自浙省回棹,直巡到闽省尽头。并令俱经由外洋岛澳,令本处巡船与之在彼合哨。不到者据实揭报题参。如此则各处哨船不能偷安,而外洋大盗亦难藏闪。且各处哨巡官兵常到外洋,经历既熟,自渐无畏怯,不惮远出矣。至此巡查之员弁兵丁,臣派令极熟者五分,参以次熟者五分,令其同往。沿路所过,每到一处,即添带武官一员、兵十名,亦令同往,俾其操练。则二等、三等以及稍生之官兵,往返一番,自必俱有长进。若遇有海运米谷等项之事,或到江南、山东、广东等处,臣亦酌量派配官兵,令其押船行走。所走之处愈远,则所知情形愈远矣。

乾隆十四年总督喀尔吉善偕巡抚潘思榘条奏海防三事:一、内地民往来外洋,勾结滋事,应会保甲族长于编查门牌时将户内所有往贩外洋之人,或为舵水,或为客商,逐一登明。倘久客不归及倏去倏来、形迹可疑,并外番人往来其家,即报详究。一、洋船舵水等给照时,应逐名亲验某郡客商,跟役亦亲验取给,至出口如有更易,许船户呈明守口各员,于总照内填注。不能远赴原籍取结者,即取其行保及同船客商公结,俟入口时验明原照,方准回籍。一、洋船回棹之六、七、八、九等月及出行之十二、正、二、三等月,责沿海汛弁兵丁昼夜巡查。渡载外洋人货者,以私越论。

谕实力行之。

乾隆二十五年巡抚吴士功条奏:查渔船例于三月中旬、四月下旬出口,至五、七等月回棹;九月、十月出口,年底回棹。向多逗遛滋事,应责令澳甲、船主,先向进口渔船查明未回渔船现泊何处,因何未回,禀地方官移营押回。澳甲、船主不禀,分别治罪。一、渔船捕渔为业,非比商贾贸易,即偶有携带,应令赴置货地方汛口验明给单。如单外携带多货,沿海汛员查出,移县查明来历。

吴士功请开台民携眷之禁疏:窃惟我朝德威远敷,薄海内外,共沐恩膏。如台湾府属一厅、四县,今归隶版图将及百年,久成乐土。居其地者俱系闽、粤滨海州县之民,俱于春时往耕,秋成回籍。迨后海禁渐严,一归不能复往;其生业在台湾者,既不能弃其田园,又不能搬移眷属,别娶番女,恐滋扰害。经升任广东抚臣鄂弥达具奏,凡有妻子在内地者,许呈明给照,搬眷入台,编甲为良。旋经议行在案。嗣于乾隆四年,前督臣郝玉麟以流寓民眷,均已搬取,即有事故迟延,亦属无几,请停止给照。续于乾隆九年,巡视台湾御史具奏,以内地民人或闻台地亲年衰老,欲来侍奉,或因内地孤独无依,欲来就养,无如例有明禁,因甘蹈偷渡之愆。不肖客头奸艄,将船驶至外洋,如遇荒岛,诡称到台,促客登岸,人烟断绝,坐而饥毙,俄而洲上潮至,群命尽归鱼腹。因碍请照之难,致有亡身之事。请仍准携眷。经部议俱如所奏。十二年,督臣喀尔吉善复以前奏未定年限,恐滋弊混,请定限一年之后,不准给照。自此停止以来,迄今十有余年。现在汉民已逾数十万,其父母妻子之身居内地者正复不少。向之孑身过台者,今以垦辟田原,足供俯仰矣;向之童稚无知者,今已少壮成立、置有田产矣。若弃之而归,则失谋生之路;若置父母妻子于不顾,更非人情所安。

伏查乾隆十七年原任台湾县知县卢鼎梅纂修县志云:内地穷民在台营生者数十万。其父母妻子俯仰乏资,急欲赴台就养,格于例禁,群贿船户,顶冒水手姓名,用小渔船夜载出口,私上大船。抵台复有渔船乘夜接载,名曰「灌水」。经汛口觉察,奸艄照律问遣,固刑当其罪,而杖逐回籍之民,室庐抛弃,器物一空矣。更有客船串通习水积匪,用泾漏之船,收载数百人挤入舱中,将舱盖封钉,不使上下,乘黑夜出洋。偶值风涛,尽入鱼腹。比到岸,恐人知觉,遇有沙汕,辄绐令出船,名曰「放生」。沙汕断头,距岸尚远,行至深处,全身陷入泥淖中,名曰「种芋」。或潮流适涨,随流漂溺,名曰「饵鱼」。言之痛心。臣一载以来,留心查访,实属确有之事。然卒未有因陷溺而告发者,缘事在汪洋距浸、人迹罕到之地,被害者既已没于波臣,侥免亦缘自干禁令,莫敢控诉。伏念内外民人,均属朝廷赤子。向之在台为匪者,悉出只身之无赖。若安分良民,既已报垦立业,有父母妻子之系恋,有仰事俯育之辛勤,必自顾惜身家,各思保聚。此从前督抚臣所以迭有给照搬眷之请也。及奉准行过台之后,亦未有眷口滋衅生事者。盖民鲜土著,则有离去之思,人有室家,各谋久安之计。乃因良民之搬眷,禁以奸民之偷渡,致令在台者因羁逆旅,常怀内顾之忧,在籍者怅望天涯,不免向隅之泣。以故内地老幼男妇、焭独无依之人,迫欲就养,竟至铤而走险,毕命波涛,非所以仰体皇上如天之覆、一视之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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