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愁闷之际,却听得瓷碗碎裂的声音:“往日都是吃着血燕,如今,却只送来白燕,怎么,见顾倾城如今病好了,便想着克扣本小姐来巴结她了?!一个个背主忘恩的东西,是羡慕紫兰被发卖到妓院,都想做千人骑万人睡的贱人?!”
顾云珍一听这声音,自然知道是谁,眼前气得一阵发白。人家的女儿聪明深沉,怎么就她生了个蠢货!果然是王家的血脉,每一个省油的!
几步走上前去,看着王玉芬正抡着巴掌往那丫鬟招呼去,顾云珍怒道:“住手!”
王玉芬一听声音,知道是母亲前来,脸上委屈的神色更盛,语气十分骄矜:“母亲,如今这些下人都能欺负到女儿头上来了!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顾云珍看了看一旁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丫鬟,冷声道:“做主?如今你还需要我为你做主吗?”
从前顾云珍只觉得玉芬性情直爽,所以才跋扈一点,如今看来自己的女儿却只会撒泼打混,没一点小姐的样子,简直是愚不可及!一想到她身上还留着王家那种破落户的血液,心中便更加烦闷。
王玉芬看着今日顾云珍态度不若往常一般,便收敛了一些道:“母亲消气,女儿不过是帮母亲教训这背住忘恩的东西罢了,依我看来,干脆把这死丫头打发到紫兰一处去,也省的母亲烦心!”
顾云珍才被顾倾城讽刺说她随便发卖下人有辱贤德,如今王玉芬又撞在枪口上出这样的馊主意,顾云珍本就憋着气,现下竟没忍住一通发作出来,朝王玉芬怒道:“你可知什么是背主忘恩?她顾倾城才是这个顾家的正主!人在屋檐下,竟一点不知低调,从前我将你惯得没了样子,今后,断不会轻纵了你!”
王玉芬被吼得有些发懵,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嗫嚅了句:“母亲……”
便哭着跑开了。
只剩顾云珍颓然地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看着大理石桌面上繁复的花纹,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此时,在春日里晨光正好的上午,一间装修豪华的卧室落地窗前,一位衣着墨蓝色丝绒睡袍的男子,正躺在贵妃椅上悠闲地喝着咖啡。
温煦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打在他身上,却仍旧无法柔和他棱角凛冽的五官。他骨节分明的手,揉了揉还有些润湿的头发,那一身黑色西服的女人却忽然出现在他脑海,让他玩味地勾起了嘴角。
一大早在妓院跟他争一个女人,还真是有趣……
“少爷?”
“进来。”男子嘴角的笑容倏然不见,就像雨丝没入泥里不着痕迹。
“流苏小姐方才着人送来请柬,说这周末有个小聚会,问您去不去?”
看着眼前的请柬,男子本能的想要拒绝,这些无聊的聚会他向来没有兴趣,可一想到沈流苏那一脸讽刺揶揄的笑容,他想要拒绝的话别噎在喉头。
男子复又想了想道:“请柬且放着罢,到时再说,父亲呢?”
“老爷在书房。”
“嗯,你去告诉父亲,我待会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