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场建在上世纪60年代,现在早已废弃。广阔的空地,两边高高立起的看台,像极了古罗马斗兽场。
过去,这里还有一种用途,刑场,如电视中常说的菜市口,这样的用途一直延续到前几年。以至于林一步在懂事后,还亲眼目睹了这样的事情: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巷子里的孩子们相约玩耍,不远处几辆警车缓慢行来,只见后斗上站着两个警察,押着一名年轻男子。男子身前挂着一个白色的牌子,上面写着的字被打上了红色的叉叉。这名男子胡茬拉差,恶相横生,孩子们停下了游戏,看着警车缓慢通过。这时,一个年纪大的孩子说有好戏看了,于是一群孩子嬉笑的跟着警车奔跑。直到跟到了体育场,被一名警察叔叔拦下,他们被拒在门外。
他们在这片土地长大,比谁都了解这里的地形。东绕西绕,翻过隔离栅栏,穿过小树林,来到了场地的背后。要说的是体育场是一片洼地,凹下去的,人们无论从那个门进,都要下一段陡立的坡。体育场外围的墙只有一米高,最小的孩子踩块砖头,就能探过墙头,而林一步比墙头高出了一头。但是从里面往上看,却有3。~4米,如果人被扔进这里面,不从门上出,插翅难飞。
穿着军装的人把左右出口处的通道围了一圈,手里拿着枪,面朝外,每隔3米站着一个。时间在慌乱中流走,孩子们安静了下来,一排小小的人头,参差不齐的探过墙头,眼睛巴巴的盯着下前方,身子一动不动。片刻后,两名法警押着一个头戴黑罩的人走到了场地中央,一个着穿不一样的中年男人站在领奖台上开始讲话,林一步只听到了最后一句,执行死刑。多年后,林一步才知道这个人叫:法官。
警察打开了犯人的手铐,两人一边驾着一条胳膊,将犯人转过身去,跪了下来。这时,原本站在法官两侧的法警,同时向前走了几步,端起了步枪。多年后,林一步听人说,同时举枪的人里面,只有一个人有子弹,谁都不知道谁的枪里有子弹,然后同时开枪,这样一来为了避免报复,二来也排除了执行人心中的阴影。
一人跑到黑罩人的身边,在犯人背后停留了一会儿,当那个人跑开后,只听一声枪响!林一步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了飞奔的红白两色,在空气中颤抖了一下,落在了地上,染红了大地,还有着点点的白斑。那个犯人躺在了血泊中,面朝下,黑色头罩的背后不知什么时候被画了一个白色的大圈,圈中间有一个洞。
胆小的孩子直接蹲了下去,大声的哭了起来。林一步吓的出了神,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有个穿白大褂的人拿着照相机拍了一下,用棍子拨弄了几下,然后所有警察的都撤走了。尸体就躺在那里,没人管。他看到有人拿着馒头跑了过去,沾着地上的白色斑迹吃了起来。林一步顿觉恶心,回过头来,蹲下去就是哭。
那个年纪大的孩子早已跑回了家,孩子们被父母找到时,脸色白的渗人。第二天中午的巷子里,他听到了父母呼唤自己的名字,可他就在家里。后来才知道,这叫叫魂。多年后,林一步在一本野书上看到,传闻人的脑浆可以治癫痫。
体育场成了林一步的噩梦,未来的几年中,他总梦到体育场中,一个男子躺在的血泊中,他就站在这个男子的身边,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这里荒草丛生,平常很少有人来,满地的碎砖头,边角的垃圾堆臭味熏天。离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周明还没有来。葡萄的大哥带来了数十号人,在林一步放学前就守到了这里,这些人中,大多数林一步听过,都是当地有名的小混混。
大哥的怀里搂着一个漂亮的女子。在寒冷的深秋,这个女子仍然穿着黑丝短裙,裙子短到刚抱住臀部,一双恨天高露出了脚背。披肩的长发,花色的外套散批在身上,露出了香肩,黑色的半袖被胸部高高的撑起,中间的LOG是一个红色的嘴唇,恰好被撑的张了开来。涂着浓重的口红,画着厚厚的烟熏妆,********。林一步不经意间看向她时,那个女的发出了魅惑的笑。
陆续有人赶来,毫无疑问,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个女子的身上,她毫不避讳的挺了挺胸部。碍于躺在大哥的怀中,一般人也就是吞了吞口水,没人敢上去搭话。
葡萄的大哥原本的是退伍军人,后来转业回来,家里一直安排不了工作,自己又什么都不会,逐渐流落街头,跟一些小混混混在了一起,平时帮人要要债,看看场子,有人出高价时,带当打手。由于当过兵,能“打仗”,心狠手辣,做事果断,从来不留情面,身边积累了一些人脉,跟了一群小弟,逐渐在城区里闯出了名堂。
一个皮肤很黑的人从外面跑了进来,在大哥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大哥不停的点头,说完话后,又跑了出去。林一步还是第一见这么黑的人,站在光线不明显的夜色里,估计都发现不了他,要不是这是一个小地方,他还真以为是一个黑人。
“他是谁?”李涛好奇的问道。
葡萄指了指黑人,问道:“你说他?”
“嗯。”
“绰号叫黑人,真实名字不知道,很能打,是我哥的左膀右臂!”葡萄回答道。
“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逐渐黑了下来,体育场仅有的两个大灯打了开来,这里还是有些昏暗。林一步又想到了那个死刑犯,那个男子就躺在不远处的血泊中,红色与白色交杂在一起,想到这些时,林一步干呕了一下。抬起头时,他看到那个妖艳的女子正在看他。
“一会儿,你们几个站在后面,捡几个砖头防身。”大哥指了指林一步他们几个人说道。
“哥,记住我跟你说的话!”葡萄说道。
林一步将徐悦的事情告诉了葡萄,葡萄得知后,十分难过。跟他哥商量以后,决定只要对方不动手,他们就不动手。
“行,我知道了。”大哥说道。
然后又提高了声音说道:“大家都听好了,只要对方不当手,咱们就不动手!注意力集中点,稍有不对,就往死里打!”
底下众人尖叫了起来。
林一步看到大哥的手,伸进了那个女子的半袖里,在胸部,紧绷的半袖上印出了一个手印,女子发出挑逗的笑,丝毫没有拒绝,任由那只掌印在黑色的半袖上来回蠕动。
一群人从体育场右侧的门了走了进来,林一步他们在左侧的的门口。葡萄和李涛迅速的捡起了地上的碎砖头,林一步见状,也捡了一块,握在手中。
大哥站了起来,推开了身边的女子。这时黑人回来了,又在大哥的耳边说了几句,说完后,这次黑人跑向了对面。黑暗中已经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是一团黑出的人影。
过了10多分钟,黑人跑了回来,这次直接走向了林一步他们,说道:“你们几个跟我过去。”
葡萄和林一步几个人犹豫没动。
黑人见他们犹豫不动,就笑着说道:“没事,过去就是见见人。事情都说好了,不打了!走吧。”
大哥没有说话,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林一步他们跟着黑人过了对面,穿过中间的黑暗,才看清另一个大灯下面站着的人,清一色的短发,周明站在中间那样的显眼。黑人让他们站在离人群不远处的地方,先等一下,他走到了一个身材肥胖的人的身边,说了几句。
“你们几个过来吧!”黑人朝林一步他们喊道。
“哪个是祥子的弟弟?”胖子问道,祥子是大哥的小名。
“我!”葡萄向前走了一步。
胖子打量了一会葡萄,自言自语到:“嗯,有几分像!”
在大家的撮合下,林一步、葡萄和周明握了手,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就此在不知情下化解。
大哥和胖子聊了很长时间,两边的人站在十米外等待,只听见不远处时刻传出笑声,大家都放松了下来。两边的人有很多都互相认识,也逐渐欢声笑语了起来。其实打架叫的人越多,越打不起来,叫的人多,认识的人也就多了,有的甚至都叫了同一批人,城市小,出名的混混也就这么几个,叫来叫去,也就这么几个人!这样的剧情可以参考一部夏雨的电影。
在大哥和胖子的倡议下,双方去了一家饭店。进门后,女经理热情的迎上了胖子,很熟的样子,胖子色迷迷的跟女经理谈了片刻,临走时,胖子狠狠的在女经理的臀部拍了一下,林一步看到了女经理转身后厌恶的表情。整个二层都被大哥和胖子的人坐满,有些早些来的客人在饭店的调节下,移步了别处。
林一步他们和胖子、大哥坐在了一桌,本来是不合适的,但事件的主角总要做出一些相应的表态,黑人也在他们这一桌,还有那个妖艳的女子。胖子的人在这一桌也坐了六个人,包括周明。
“军师,小辈之间,以后咱们就不要参与了!”大哥首先说道。
“行!”
林一步这时候才知道,胖子的绰号叫军师,他以前听过这个人,在A城很有名气。早些年因为打架斗殴伤了人,犯了故意伤害罪被判了六年,出来后,不但没有改过自新,更是嚣张跋扈,为祸一方。
军师率先站了起来,举起了酒杯,说道:“各位,俗话说的好,不打不相识!干了这杯,就是朋友,今天晚上,谁不喝好都不行!”
胖子说的豪气干云,底下听的人热血沸腾,都举起了酒杯,豪饮了下去,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当大家都饮完第一杯后,大哥站了起来,举起酒杯说道:“A城和为贵!”说完后,直接仰头饮下。
大哥的话虽短,却精、十分有气势,底下的人都不经佩服,暗暗的说道,果然是做大事的人。这一点,连军师都承认了。大家看到大哥豪饮后,都喝了下去,顿时场面一片欢腾。接下来,就是各种各样的二、三号人物发言。
小弟们轮番的敬着大哥和胖子,林一步他们也没有例外。许多人觉得葡萄是大哥的亲弟弟,也都顺带着敬了酒,一时之间,杯筹交错。喝到后来,周明和葡萄竟抱着哭了起来,两个人喝出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周明义气的说道:“哥、我不知道你喜欢徐悦,我要知道你喜欢她,兄弟打死不去沾她边。”
葡萄听到这话后,十分感动,说道:“兄弟当时太鲁莽,是兄弟对不起你啊!”
“没事,哥,兄弟早就忘了,以后谁要动你,就是动我!”周明说道。
转而又望向了林一步,说道:“兄弟,我也对不起你,原谅我吧!”
林一步听到周明这样说,十分感动,举起酒杯就和周明喝了起来,李涛也加入了进来,全场进入了第二波高潮。直到酒过三巡,林一步才慢慢明白,周明对谁都是这一套,小之动情,大之动礼。
从人们的祝酒词中,林一步知道了那个妖艳的女子叫:姚梦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