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泷听着隔壁传来几声动静,再次回复平静之后,睁大的眼睛终于合起来。虽然他不知道这么晚她去了哪里,但也不会去追问。她活得比自己还要累,这般的小心翼翼,更加说明之前在唐家,她根本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连家人都不能给与她想要的信任,他这个外人凭什么去所求?她和自己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她得到想要的帮助。而自己则不用在外漂泊,衣不裹体,食不果腹。
他唯一能做就是装作不知,默默给与她一定的空间与自由。让她不需要感到丝毫的尴尬。希望她的将来不再受唐家的困扰。不然她的人生将会再次发生巨变。
隔壁的人丝毫没有注意他的挣扎,此刻的她正陷入梦中。梦中她一如既往的痛苦,冷冰冰的水泼在脸上的感觉宛如刀割一样痛。
“你以为装昏就可以不受罚?我告诉你,就算你死了也摆脱不了害情儿落水的事实。情儿处处为你着想,你却处处算计着她。你还配当她的姐姐?呸。”尖锐的嗓音让她回过神来,看着大厅里的众人。
嗓音的主人看她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怒火更加旺盛,伸手毫不留情给了她几记耳光。情儿可是被她捧在手心呵护着,小心翼翼生怕弄伤,如今却被这个小杂种弄到连床榻也下不了。早知她会害了情儿,说什么也不会让她活到现在。
几记耳光打醒她的思绪,那是她五岁那年,正是自己人生发生巨变的那一年。因为唐情的落水,她可是挨了一顿揍。
“唐染,你可知错。”一直在喝茶的唐家当家放下茶杯,厉声喝道。厅里的其他人纷纷暗自调整姿势,看着好戏的上演。
低着头,掩去眼中的情感,平淡地应了一声,不再说话,静静地等候最后的宣判。这些年的教训让她保持沉默,不开口为自己辩驳,也不再将希望寄托在父亲的身上。
她知道,父亲不喜欢她,从来都不喜欢她。哪怕她有多么的听话,多么的乖巧,也得不到他一个赞许的眼神,甚至连一个承认也没有。
至于为什么他会不喜欢自己的女儿,那还真的简单的事。她的母亲当年为了嫁给他而不惜设计他,害得他的心上人成为妾,如今的二夫人。还害得他的第一个孩子夭折。
虽说她母亲在生她的时候死了,但是女儿还在不是?母亲犯下的错自然由女儿承担,狗嘴能吐出象牙吗?当然是不能,无论做出怎样的改变,还是无论让唐家人认同她。
父亲将她视为空气不闻不问至少还给一口饭吃,有个地方栖身,也算是仁至义尽不是?只是她出生的时候实在是太过嚣张了,正好比唐情早了一刻,唐家嫡女的名头便落在她的头上,从此成为二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至于为什么她要将唐情推到湖里害她溺水,其中的猫腻在座的人都清楚,只是箴口不言。反正这个唐家嫡女当替死鬼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不好。
“你认为该怎样处罚你?”唐辟直接将问题丢给她。依旧不说话,她用沉默来抗拒命运,抗拒唐辟的无情。她也是唐家人,为何他不曾给予一丝的关注?
“错而不改,朽木。滚到佛堂闭门三个月。”她的沉默招来唐辟的厌恶,茶杯飞砸在她裙裾边,茶水沾湿裙裾。
第一次她抬起头迎向怒火冲天的唐辟,“不问缘由,听去片面之词做出断定。这便是身为唐家主的你能做判出来的糊涂案?唐辟,你不配当这个家主。唐家会毁在你的手里。”
她的心在滴血。如此的是非不分,如此的让自己百口莫辩。他就如此憎恨自己?自己的身上可是流淌着他的血,是他给自己这条命。既然不稀罕自己到来,为什么不扼杀自己的生命?
“放肆。”唐辟狠狠一脚踹倒她,“给我关进佛堂。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她出来。”从来没有人如此这般忤逆自己。区区一个废物竟敢如此对自己说话?要不是虎毒不食子,他早就杀了这个污点。
墨染大汗淋漓从噩梦中醒过来,捂着狂跳的心,那一脚的痛深深刻在脑中,哪怕是重生依旧记得。关在佛堂三个月,那人又怎么会不落井下石?要不是齐昊天的出现,恐怕她活不过那一年。
还记得被放出佛堂那天,她连走几步的力气也没有。唐家的下人没有一个伸手搀扶自己一把,光明正大站在一边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踉跄回到院子的时候,那对母女在齐昊天的身边不知说了多少自己的‘好话’。有多么的努力抹黑自己的人生,让自己在他的心里留下黑影。
认真想想,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齐昊天看着自己的眼神开始转变吧?只是她自欺欺人,非说是自己眼花,尽一切的努力欺骗自己。真恨不得将那时的自己吊起来毒打一顿,将齐昊天的真面目摆在她眼前,看她还怎么说眼花。
唇角抽了抽,人性本善,她却是天生本性是恶?也亏得那个女人说得出口。若自己真的本性恶,她和那些儿女早就死得连渣都不剩。哪里还会让她在唐家呼风唤雨?
不过她也风光不了多久,等自己布置好了,便是让她知道自己到底是本性恶还是善。不知当自己毁了唐家,她还有什么依仗在自己的眼前嚣张?
“小染?”杨泷轻敲门扉,“发生什么事?”怎么突然房间传来这么大的声响?难道是不小心撞到什么?
“没事,这就出来。”墨染捂着被撞痛的腿,该死的,净是想着那些人,连怎么走路都忘记了。不用看叶知道腿肯定是乌青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