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房顶上传来轻微的异动,这是有人落到了屋顶上。
朱霞笑了,右手中指和大拇指轻轻一捻,满意的看到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恍惚,柔声说道:“你们坐过来些罢,我初来这里,不如还是与我讲讲这里的规矩,免得我惹了花妈妈不高兴。”声音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却不容这两人反驳。
小莲小何挪了矮凳过来坐在朱霞窗前,而这床靠着墙,从外面的任何角度都看不到小荷和小莲两人说了什么。即使窗外有人,最多只能看到朱霞的嘴一开一合而已。
几人的似乎渐渐乏了,声音渐低,而在朱霞的暗示下,两人的话徒有口型却没有声音,她们到后来到底说了些什么,就让那些人猜去吧。
最后两人直接趴在秦璃雪的床侧睡着了,而此刻刚到戌时,她用的药量够足,这两人不到天明是不会醒来的。
朱霞此刻却是睡不着的,她终于知道这百花楼是个什么样的所在,它比自己想象的干净多了,如此一来,她想惹出些什么乱子就要麻烦一些了。眼下冬天已经过去,距离两年之期只有不到二十一个月了,得快些才好。她怨这个世界的交通实在是不方便,不然这不过两千里的距离哪里需要行上两个多月。
朱霞合上了眼睛,她不敢去想纳兰云极,她怕这忧思会侵蚀了自己,她便在脑海中细细的理着这三个月来的布置,这三个月,她忙着赶路,布置暗桩,明面上她只带了十一人,实际上她的势力早在一年前就慢慢渗入各国。
虽然速度不快,但绝对是稳扎稳打,极为隐秘,主要发展势力的扩展和消息传递的通道,她不敢让自己有空闲的时间她要仔细考虑每一处暗桩是否够隐秘,暴露后的对策是不是都提示他们了,那十个女孩如今的身份是否适合她们继续发展……
如此这般思索了半夜,终于在午夜时分睡去。即使睡的如此之晚,天微明时她就醒了,这三个月来向来如此,总是在身体极累的情况下小睡。
而她床侧歪睡的两人显然不习惯这么早起,还在沉睡。
她右手不方便行动,便松松拢了外袍,将其中一人往边上推了推,起身下床。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寒风迎面而来,窗下的一枝梅花开的正好,她索性歪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她凤仪宫寝殿的窗外也有一枝梅花,虽然她在凤仪宫的住的时间极短。
这梁国在大周国的东侧,寻常这个时辰,他应该也醒了,不知他的身体如何了。她一路上都极力避免自己有空闲的时间去想她,如今却是避无可避了,她没有预料到她现在如此清闲。这梁国的皇城明明比大周皇城要偏南,她却觉得这里比大周要冷上几分,这厚厚的狐裘都抵不住这春寒,远在大周的云极你可有畏寒?她突然好想知道他的消息,抑制不住的就想联络人去搜集他近日的消息,这念头一起就在心中疯涨,尚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不可以,正当她在天人交战时。
小莲不知何时醒来,走过来合上了窗户:“朱姑娘,窗边凉,日后醒了姑娘该叫我们起,不然妈妈得骂我们躲懒了。”
朱霞闭眼,再睁开时一切情绪都收敛干净,柔柔的说道:“好。”任小莲搀扶着她坐回到了床上。
此刻小荷也醒了,小莲便说道:“这个时辰厨房的人怕是刚刚起,朱姑娘起的这么早,厨房的早膳怕是没有准备好,小荷你去催催,让她们紧着姑娘的先做。”
“是。”
小荷走了,小莲打了热水替朱霞梳洗,当热帕子裹上朱霞的手时,她隔着热帕子都能感受到她手中的寒意,心中有些疑惑还有一丝慌乱:“姑娘的手好凉,您这是在窗边坐了多久了,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我去叫厨房再煮碗姜汤来,姑娘可别随意走动。”
“好。”朱霞乐得两人都走开,捡起小莲来不及收拾的帕子,在烛火上烤了片刻,帕子上显出几行奇怪的符号,只见她满意的笑了笑,将帕子扔回水里,那字迹就融到了水里,任谁都看不出那帕子上之前有着什么东西。
小莲很快就回来了,将房间收拾一番,不久早膳就到了,随早膳一起来的还有齐大夫。
齐大夫一进来就说道:“我习惯早起,原先这个时辰园中都静悄悄的,却见小莲这么早就去了厨房,撞见我就要我来给你把脉,说你不知在窗前吹了多久的冷风。”
朱霞听这调旭的话语,有些惊讶的抬头,她这才仔细打量这人,大抵三十出头,一身青袍,面容平平无奇,整个人也没什么气质可言,就像是个路人甲,但谁知道这张脸是不是真的?一个人的气质也是可以多变的,她暗自记下他的眼睛,这人许是极少遇见和他一样早起的人,对他来说可能就像他乡遇故知一般的喜悦。
至于把脉,朱霞为对自己的手臂再做什么手脚,防的就是他,于是她点头:“有劳齐大夫了。”
小莲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在她手上搭了块帕子,齐大夫把了片刻:“姑娘身子骨还是不错的,既然已经忘却了一切,可要想开些才好,从头来过未必不是好事,就不要在意自己失去记忆了。”
“原本我在街上走了许久,都没人对我说我失忆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问题,可昨天下午,花妈妈带我看的那些,我都不会,我是不是很没用,花妈妈会不会不要我了?”这一番话说的,此刻的朱霞就像是怕被人抛弃的小猫。
齐大夫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似乎是确定了他自己心中的猜测,宽慰她道:“姑娘多虑了,人不是生来什么都会的,姑娘应该只是忘却了而已,很快就能学会了。”
朱霞点头,似乎觉得这有道理,但是还是觉得不确定,看向小莲和小荷两人:“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的。”小莲忙说道:“既然没有大碍,先用早膳吧!一会儿凉了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