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敬之是个落魄的书生,自从这次秋闱又一次名落孙山后,就常买醉,借酒浇愁,喝多了上了头就会胡说,以前是说自己乃世家之后,最近则是开始说起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原因无他,对准的就是当今的新科状元。
杨敬之觉着齐嫽当了大魏第一个女状元,打的是他们这些男人的脸。他们个个寒窗苦读了这么多年,最后居然比不过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未及笄的女人。
祸水!
这是杨敬之对齐嫽的定义。
昨夜,杨敬之又是一夜宿醉,被敲门声吵醒时,头还疼得难受:“谁啊——大早上的……”带着火气打开门,见门口站了个姑娘,杨敬之忍了忍,才没把怒气撒出来:“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请问是杨敬之师傅家吗?”盼春礼貌地询问。
“我就是。”杨敬之见她谈吐不凡,又看眼她身上的衣服布料属上品,应是哪家的大丫鬟:“有什么事吗?”
盼春施了一礼,道:“杨师父,我家小姐有事与您相商。”说罢,让了身位,杨敬之这才注意到,原来在她身后还站了另一个人,蒙着脸面,叫人看不清长相,想来是哪家注重体面的千金闺秀,这般私下与男子见面,还不忘挡一挡脸。
齐嫽稍稍向他颔首,当是打了招呼。熟知她的人晓得她性子就是如此,但落在杨敬之眼中,只觉得这小姐好生傲慢。
杨敬之并非京城人士,当初离开家乡上京时说了,不考个功名绝对不回去,没想到几年过去了还是老样子,幸好跟父亲学了一手雕版手艺,在京城里勉强能混口饭吃,避免了沦落街头的惨状。
“杨师傅,可否屋里细谈。”盼春晓得自家小姐不管人情世故,通常这些事也都是由她兜着。
杨敬之:“男女有别,有什么事这里说就成。”
盼春还想说什么,边上齐嫽示意让她来:“杨师傅,我想与你谈笔生意……”
杨敬之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对方又说道。
“对公子您百利无一害的生意,聪明人不会拒绝。”
杨敬之:“……”
半响后,杨敬之看着坐在自己屋里的那个蒙着遮纱的姑娘,心想自己刚刚一定是昏头了吧,真由着她空口的一句话就把自己的拒绝堵回去去,让她进了屋子。
是因为她那声音吗?清清淡淡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可信;或是因为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说不上来气势,一瞬间压倒了他……
不管怎么样,现在人让他给带进来了,就听听她要说的是什么生意吧。
“姑娘有话就说吧。”
齐嫽打量着面前的男子,二十七八岁光景,从这屋里的情况看得出来日子过得颇为拮据。
“我想先看看杨师傅的雕版技术。”
杨敬之眉头一皱:“姑娘如果是想找杨某为你篆刻雕版,那就请回吧。”
杨敬之虽有一手好手艺,可性格怪异,并不是什么版都愿意篆刻,他只接的“大书”的刻版,所谓大书就是官书或是名士大家的文章,普通点的文章他都不接,更别说是给个女人刻版了。
女人家能想篆刻什么?还不就是那些风花雪月,情思缠绵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