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撞上已在门口瞧了许久的许琴,竟放声大哭起来,这场哭声如洪水决堤般一发不可收拾。
宋青被这一幕一幕惊到,半点不知其中缘由。她只离开了几日,现在竟有些不了解自己女儿了。
望着门口的许琴,希望她能告诉她此事前因后果。
许琴摇了摇头,用手指贴近嘴唇,比划了下,示意宋青稍安勿躁。
半晌,宋青与许琴两人哄了知晓入睡,许琴便将刚才之事的原因向宋青道来。
原来宋青离开的这几日里,住在邻家的王老爷,一年前从青楼中带回来的相好,后得宠被提了姨娘的女子生了儿子,可那个孩子一出生便是死胎,几经查证,是王老爷的继室夫人下的手,王老爷大怒休了继室夫人。
这一怒,也牵连到了继室夫人的小儿子王秋,被他爹在柴房里关了两天,两天后放出来时,也不似以前的活泼好动了,整个人寡言少语,不肯多说一句话。
这类事情对于这个时代而言已不以为奇了,怎奈何知晓小小年纪未曾涉世,那继室夫人的儿子王秋又是她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听闻了这件事后,便气鼓鼓地去找那王老爷理论。一个小孩子能说什么,无非就是说那继室夫人冤枉,王老爷听了多次后不胜其烦,便说:“你小孩子懂什么,回去问你家老子,这几日在外怎样的风流快活。”许是顾及到宋青在景心城的地位,又着人将知晓送了回来。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却不知道是谁在知晓耳边说女儿家是陪钱的,比不过男儿,就是王秋那般从小帅气可爱,也是讨过他父亲万般喜爱的,这朝弟弟妹妹长大了,还不是被厌弃了。又说知晓一个女孩子,她母亲许琴没有儿子,早晚也是要失宠的。
那之后,知晓便不断问许琴她“爹爹”会不会不喜爱她了。
加之宋青几日未归,也让知晓觉得是不是宋青在外有了小弟弟小妹妹,不论许琴如何解释,她都听不进去。
宋青看到床上已经熟睡的知晓,捏了毛巾擦拭着她额头上渗出的细汗。以往的知晓都是熟睡得紧,也甚少流泪,并不像此时这般这般忐忑不安,看来王秋的处境加上那人的话,将她吓怕了。
宋青亲了亲她的小额头,蠕动着嘴唇,轻声说道:“傻丫头,就算你爹不喜你,娘亲也不会让你受苦。”
以前,她只觉得自己女儿没了父亲,童年会有缺失,所以无时无刻不留心身世,且自己扮为男子不只是为了方便平日行事,也为了知晓。有了父亲的角色在身旁教导,以后也应当不会有太多遗憾。
可却忽略了一个问题,不是所有的父亲都尽了做父亲的义务。这个时代,多少有父亲的孩子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快乐。
若是知晓的亲生父亲此时已经妻妾成群,子女成片,无论是自己或是知晓,怕是都没有认下这个人的必要了。她自己无所谓,只是那时候对知晓却是个打击。
世间能为一生一世一双人而欣喜的男子已是寥寥无几,她不觉得她会如此幸运。知晓的父亲,还是不要去寻了。
人海茫茫,就当他死了吧。
六年来,她与知晓过着没有他的生活,不也一样过下去了。
“我劝了她如此久,她也听不进去,夫君得想个法子,让知晓放下心思才好。”许琴撑着疲惫的眼睛说道,几日为未曾睡好,眸中挂着血丝,钗环脂粉也掩不住面容上的憔悴。
宋青拍了拍她的手,说道:“辛苦你了。”又道:“听闻邻城有一无尘先生,对医术颇为精通,过几日,我便带知晓去看看。只是我觉得,知晓这是心里觉得我会厌恶她。心病最终还是心药医得好。”
“你带她去看看也好。”许琴说道,面上突然变得几分气恼,“那王老爷也不是个好东西,怎的与孩子说这种话。”
宋青这几日未归的事,倒也像是在外面养个小的的行为,只是她宋青从不曾与其他女子有什么收尾,宠妻之说在景心城几乎人人皆知。
王老爷既然说了那些个五根无据的话,就应该为此受些代价了。宋青阴狠的想着,不管任何人想要伤她的孩子,她都不会不允许。
“除了王老爷,可知道是谁还对知晓说了那些话?”宋青问道。
许琴咬牙道:“是知晓房里的一个小丫鬟,查出来时,投井自杀了。”
“倒是个有骨气的,只是不知他主子会不会记得她的功劳。”宋青神色幽幽的说道。
起初发生这事儿时,许琴与她弟媳妇婉儿都以为是丫鬟嘴碎,死了便死了。可听宋青这样一说,许琴微微一愣,道:“有人指使她干的?”
“应该是的,她一句话便把我与知晓的关系疏远了些,可见是对我们家里的情况了解甚深。我又说了不娶妾室不纳通房,便排除了那些想要飞高枝的。若是没有利益冲突,寻常人不会做此事,可家里的下人荣辱都是系在主子身上,哪会寻这般事?我想,是有人冲着着我来了。”宋青分析着,也在默默思考到底是何人所为。用知晓来对付她,无疑是抓住了她的软肋。
“这……可知是何人所为?”许琴思量着宋青之话,问道。
宋青摇头,“那丫鬟死了,线索也就断了,我们暂时不去管他,他既然做了这次,那么下次也一定还会继续,且等等看吧。”
如果去了齐王府,那幕后之人定会有所顾忌吧!
对付她,就等于向齐王宣战。
不知是何人所为,她虽也有道上仇人,到那些人报复归报复,却不会殃及家人。且报复手段也不会如此柔和。
那人是何人?与她到底有何冤仇?
“夫君有心事?”许琴见她低头沉思,又感觉是她不知道的事情,便问道。
宋青道:“一月之后,我便要去齐王府,你说,知晓会答应与我前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