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府宋园。
今年,北方冬天似乎来得比较迟,这个时候,若放在前几年,已经下了几场不大不少的雪了,然而今年,却还是可以感受到日光下的几分暖意。
园中靠门处有几颗大树,枝繁叶枯,树上的枯树叶已经掉的差不多了,趁着今日太阳光照了进来,宋青便选了两颗大树,在树下搭了个秋千,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着。
她拿了本书,仔细地吸收书中知识,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肩上被人敲了一下。
她疑惑间,就听得那人说道:“看着这般入神,不怕有人偷袭?”
宋青转头望去,就看见于阜与江陵站在身后,她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痛的肩,“偷袭?速度不快,力道不重,若有人像你这般偷袭,怕也是成不了什么气候。”
于阜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自己人之间,当然不会真刀真枪的,若是敌人可就说不定了,玩笑而已,宋青不必介怀。”
宋青也随着一笑,只是笑容没有到达眼底,她看着于阜不说话,面容温和,然心里却有几分不悦。
于阜不知是哪里抽风了,非得和她过不去,若他不是齐王的表兄弟,她保证不会让他对她这般嚣张,但就算是齐王表兄弟又如何,真惹怒了她,她也不会让他欺负了去,大不了多花点心思,不让齐王怪罪便是。
江陵察觉出宋青与于阜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便急着将话题扯向另一处,说道:“宋青,这书是?”
宋青将手中书的封面对着江陵,笑道:“我家闺女喜爱茶,谁让我答应她要教她呢。”
江陵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小女娃的模样,记忆中的那一日,小女娃与宋青也在这园中谈论茶,小女娃爱茶,宋青也有一个慈父的耐心,然后他还很不道德地将宋青悟出的煮茶之法说给了爷。
江陵不由叹道:“你还真是疼她!换了旁人家的女儿,不被你这做父亲的低看几分也就罢了,哪里能让为人父者花这些功夫?”
“我这闺女向来就是当男儿养的,没得被我娇惯坏了,她爱茶,我若不与她讲解一二,平日里怕是得不了清闲。”宋青笑道。
“怎么不见你家孩子?”
于阜插了一句,他听闻宋青带了一个小女娃到齐王府,听说宋青极疼爱这个女娃,如今看来是不假了。她说将女儿当儿子养,可这天下间能如此宠爱儿子的又有几人?
“一早便出去了。”宋青道。
这也不管,一个女娃也有着性子,于阜不由得对宋青多加审视几番。
两人今日来她这里肯定不会是只说话,想来定是有什么事情,宋青笑了笑,问道:“今日来宋青处,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七日之期已经过半,可如今此案还是没能查出真相,我们思虑着,是不是需要换个方向?”
江陵说完,宋青不禁想到,当日不管是公堂之事也好,狱中之事也罢,齐王让她做的事情只是一部分,她的任务完成后,就没怎么想过那件事了,潜意思里齐王绝对有办法处理,只是没有与她全说。
对于这件事情,江陵知道多少?
“王爷怎么说?”宋青问道,她想知道齐王的意思。
江陵说道:“正是由于爷的提示,我们才想到换方向。”
齐王的意思?听江陵的话,他应该以为齐王还没想到办法解决此事或者他觉得齐王并没有万全之策。
可宋青却认为这么几天过去了,齐王不可能还想不出办法,齐王这么提醒江陵,是有什么其他意思吗?
宋青虽不认同江陵的说法,但心中却对这事产生了一丝好奇,“换个方向?”
见宋青疑惑,江陵说道:“勾栏院中消息最为广,不若,我们去那边走走?”
他说完,却见宋青像看一个怪物一般看着他,他回忆自己刚刚说的话,仔细想了想,也没觉得有奇怪之处。
可偏偏宋青这眼神不可忽略,他道:“这么看我作甚?莫不是,我脸上有东西。”
说罢,江陵伸手摸脸。
宋青拿过他的手,“你确定要去勾栏院?”
勾栏院就是妓院,以江陵以往的表现,宋青还以为他从没有去过妓院,却不想这人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这时候倒露出性情了。
果然,人不可貌相。
不过想想也是,她才认识江陵多久,一月有余,也看不出江陵真正的性情。
江陵点头,说道:“今夜醉心楼选花魁,我们便去凑凑热闹。”
下一刻,换江陵怪异地看着宋青了,“怪不得你方才那般瞧我,原来你……都是有女儿的人了,竟还没去过青楼。”
宋青知道江陵误会了,却不想费力去解释,她看向于阜,“于爷也去?”
“去,美人香闺,哪能拒绝啊,去了顺便打探打探这纪淮锦一案。”
于阜笑着盯着宋青的眼睛,他记得那天在浮华寺,宋青与齐王说过她打了纪淮锦,如今纪淮锦之死,相信宋青必不会旁观,她定会与他们一起去。
果然,宋青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便与两位一起去吧。”
宋青答应了,但不是因为于阜想的那个理由,当日宋青扮作的江湖侠士谁也不知道那是她,射在纪淮锦身上的银针已经被她取出。
知道她与纪淮锦有瓜葛的秦染,不必担心她会泄密,那个女子只要不笨,就不会说出来。她一个庶女,若将宋青的事情说出来,定会让人查出纪淮锦企图侮辱她的事情,她不是秦玢,没有护国公与凤倾长公主的全力相护,若有人要治她的罪,她活不过第二天。
所以,她与纪淮锦有关的痕迹已经被抹得干干净净,自然不用担心受到这事情的牵连。
她想去的原因,无非就是好奇齐王想做些什么,或者说,她想知道齐王所做之事对她会不会有什么害处,齐王心思太深,齐王又不是非她不可,若齐王想对她不利,她也好做些防范。
三人达成意见,等到夜幕降临之时,便动身前往京都数一数二的青楼——醉心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