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微颜手脚并用地挣了两下,只觉身侧一虚,一个转儿翻了下去。立刻有人在她身上拍了一下,对她吼道:“别动!老实点,这次是刀背,下次就见血了!”
吴微颜讪讪地吞了口唾沫,才问道:“大哥,行行好放了咱,咱身上一个子儿也没有啊。”
她话音刚落,就有六七人哈哈大笑。
“没钱?没钱你抢来的舫楼啊!”方才那人嘲笑道:“再说就算你再没钱,也不是不能生钱。就算不能生钱,身上二两肉也够哥儿几个开顿昏。放走你啊!下辈子吧!”
四周又是一阵哄笑声起。
吴微颜只觉得头疼。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刚出贼窝不久,又掉进了另一个贼窝。
就在她起了躲进兰草园念头的前一秒,一声尖锐而痛苦的嘶吼刺入耳中。
她愣了愣,竖朵细细听着。
哄笑声被压去,骂嚷声四起,随后就听见风声呼啸,掠过她头顶那侧。
“啊”一声,黄布麻袋上洒溅了鲜血一片。一人的刀从她头顶落下,刺拉一声,划破了头顶的麻布袋子。
吴微颜的瞳孔猛地一缩,浑身僵硬。
打斗并未持续很久,那些人的嘶喊声有原先的七七八八,便得愈渐单薄,愈渐尖锐,直至消竭……
贩人马帮很快被半路从深林杀出的几人痛快解决。那几人互相吆喝了几声,吴微颜便感到所在的车子由慢转快,开始移动。
吴微颜感觉到这明显是个上坡,她抬起头,从撕破的口子上,可以看出这里树叶,明显不是天青的那种扁长细叶,而是更偏南方,更为宽厚。
她听见几人交流所用的方言中,明显有“寨子”这个词,恐慌更甚。
完了完了,一旦被这群山匪发现,岂不是成了当压寨夫人的节奏啊!寨主万一不是小鲜肉怎么破啊!
她神情紧绷,搜寻着树木上较为明显的标识,抿着嘴不敢发声。直到她所在的车子停了下来,四周人一哄而散后,她才将那裂开的口子慢慢撕裂开来,探头看了四周无人,才从麻袋中爬出。
她强忍着高烧的脑袋,环顾周围,选出一条似是下山的羊肠小道,才扶着树走去。她近乎半竞走,感觉似是跑了百米开外。她挡开前面的灌木,看见的,却是方才那辆小木车,方才那片地方。
吴微颜抚着滚烫的额头,心想这山寨能林立再次不受官兵袭扰,恐怕就靠的这种阵法吧。
然而不会破阵的她,只好解下腰带,撕成数条缎子,连在一起,系在树上,以一棵树为中心,向四周螺旋开式前进。她猜想恐怕这种物理方法,很难破解这种古代科学。
没走几步,又是一阵眩晕袭来,她步字一沉,脚下木条“咯吱”一声。
一道视线刺向她的后背。
她猫着腰,咧牙笑着缓慢转过身去。
就见一人一手掌这寒光闪闪的大弯刀,刀背拍着手掌心,歪嘴问道:“早早就看见你在那儿鬼鬼祟祟,哪儿去啊?”
“大王叫我去巡山啊!”
“巡山?是寻活路吧!”那人两三步走来,提腰一举,轻轻松松地就将吴微颜麻袋似地扛在了肩上。
开始吴微颜还喊了一声,随后就见扛他那人“唰”地将刀插回了腰间,她当即噤了声。
这一路他仅停了一次,和他谈话那人指了指他肩上的吴微颜,像是在问吴微颜从哪儿来的,又像是安排下了吴微颜的住处。那人离去后,扛她那人不再走大陆,而是转往小路去。
吴微颜被他扛在肩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要被这人的肩膀撞了出来,偏偏连声音都不能出一声。
直到她听见门像是被扛她那人一脚踢开,吱呀声伴着撞击声同时将吴微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被那人扛进了茅草房中,将她从肩上放下,甩在床上。
吴微颜欲哭无泪。
苍天啊!我小姑娘家家的才十七岁,不要这么早就在这荒山野岭的地界丢了清白啊。
她慌乱间忘记了还有兰草园这一条出路。却是那人将被子摊开,将她放在上面一滚,顿时她就成了个活生生被被子缚住的毛毛虫。
吴微颜泪眼汪汪地看着将他扛来的那人。
他却是走到门口,从门口一人手中接过药碗放在床头桌子上,便这么若无其事地走了!
吴微颜战战兢兢地盯着门口许久,直到确认无人会靠近时,才稍稍定下了心。这心中一安定,发烧导致的那股子昏沉劲儿,再一次直冲脑门。她躺在那人为她准备的被窝筒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