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内。
白灼坐在床下的鞋踏上,一只手支撑着下巴,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只土豆,在食冥的眼前晃来晃去。“食冥乖,叫一声爹爹就给你吃。”
食冥眨巴下眼睛,在地上翻了个身,一扫尾巴用屁股对着白灼。不一会儿,它的肋骨便开始有规律地起伏,显然是又睡着了。
“唉…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宠物。一起懒到家了。”白灼故作惆怅地将土豆放在正优哉游哉地躺在床上假寐的诡撰枕头边。然后身体后仰,将脊背靠着床沿,两条修长的腿从蜷缩状态解放,就搭在食冥的肚子上。
这三天过得是真真儿的无聊,一来精神碎片再无线索,二来,在没有走出“銮骅国”这片空间碎片之前,又去不了其他地方。再加上捡到这么两个以懒为荣的家伙,那一天到晚就真的只能窝在客栈里。因为不用吃饭,所以除了睡觉就只剩下发呆。白灼回头看着诡撰,越看越觉得心里翻搅着深深的无奈。不过,他目光一转视线又落回到他枕边的土豆上,这土豆…倒也蛮可爱的嘛!顿时玩心大起,伸手重新抓起土豆,平移,然后将其降落在诡撰的额头上。
“哈哈哈…幽冥界的释修帝。”白灼得手之后躲在床帐之后窃喜,殊不知,一对闪着毒光的尖牙正从他身后慢慢逼近……直到他感觉颈侧一凉,汗毛瞬间全竖了起来。僵硬地转过头去,一惊!
诡撰没有温度的呼吸拂过白灼的耳垂,一双蓦然变幻出的蛇瞳散发着诡异的紫色光晕,他勾起嘴角,湿软的舌尖舔过自己口中象征着致命毒液的尖牙。说不出的阴森。“呦,我耳朵不好,刚刚…你说什么来着?”诡撰紧贴在白灼的后背上,一只手蛇行般从白灼的腋下绕至他的喉部,将他的喉结拿捏在手中。
“那,那个…我刚刚说……”白灼冷汗涔涔,他可不想做历史上第一个被诡撰咬的魔君。
就在白灼脑子里各种离奇的死状轮番上演时,一只土豆突然被诡撰鬼使神差地送到白灼的眼前,“来,白灼乖,叫一声爹爹就给你吃。”
白灼瞬间无语,敢情您老人家躺在床上压根就一直醒着呀?那得多耗费体力啊!
“下不为例。”诡撰收回蛇瞳和尖牙,放开钳制着白灼喉咙的手,站立在桌边,自顾倒了些茶水喝下,才又道:“你也真是太无聊了,才会遭报应。对了,今天不是守护者的遴选大会吗?你怎么还在这里?”诡撰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白灼从地上爬起来。
“的确是,不过,还不到我出现的时候。”白灼狡黠地一笑:“你可能不知道,依据原定的遴选规则,最后到达湖中亭子里的,会是八个人。而根据先来后到的顺序,每人在到达后都会在早已准备好的八个瓷罐里选取一只磁罐,那里的每一只磁罐都装着一张字条,其中六张分别写有一个‘选’字,抽中这种罐子的,十有八九能够成为守护者。而另外两只罐子里,则会是空白的纸条。这也是规则的一部分,含义是‘天选’。”
“那跟你不去又有什么关系?”诡撰鄙夷地看了白灼一眼。
“当然有关系了。因为几百年前我就参加了遴选,并且成为了守护者,所以,这次只会有七个人到达亭子,这么说,你能明白吗?”白灼刚刚说完,神色突然有了变化:“糟了,我怎么忘记了……快跟我走!”白灼直接破窗而出,直奔遴选大会的会址而去,也不管身后的诡撰是否真的跟上了。
此时,屋里的诡撰看着被破坏掉的窗扇,顿时觉得浑身无力……这个白痴,以为魔君的魔力是用来卷煎饼吃的吗?!
……
与此同时,湖边。看热闹的人群已经被遣散走。
宗道长刚说完“开始。”一众29人就不约而同地跃入湖中,只剩下那个年龄最小的孩子留在岸上。弓箭手原本已经准备出场,可是碍于岸上还有一个人,又只好作罢。
“怎么了,孩子?”宗道长走到男孩的身边,轻声询问道:“你为什么不进行比赛?”
男孩沉默了一下,然后将视线从湖中移向自己的脚边,声音细若蚊嗡:“长老…我不会游泳。”
“什么?怎么可能!那你怎么有资格被选为候选的?”宗道长眼珠一转,暗自细想,最后脸上有了笑意:“原来如此,你是害怕失败之后葬生箭下吧?呵呵,孩子,你要明白,即使失败了,你也能够去往仙人的身边啊!这是你的荣幸!”
“妖言惑众!”男孩猛地抬起头,呼吸急促,不可控制地大声吼叫“死了就是死了!哪里有什么神仙?”
“信口雌黄!胆敢诋毁仙灵!”宗道长冲树丛里一挥手:“来人,将他关起来,等大会结束后再加以严惩!”
一阵林叶相互摩擦的窸窣声响过,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弓箭手步伐铿锵地走出来,整齐地在宗道长面前排成三列。
“拿下!”宗道长甩起浮尘指向那男孩。
“是!”领队的士兵颔首持礼,向身后的弓箭手一挥手,立即就有三人上前欲抓住男孩。
“慢着!”男孩突然喊道。
“哦?你这是想通了?”宗道长笑着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抬起手示意三人暂且停下。
“哼。”乐极生悲,男孩忽然就笑了起来。那笑颜苍白,一双晶莹的黑瞳蕴含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与成熟:“不就是一死吗?与其生活在这愚昧无知的世界,与死了有什么两样?呵呵……”男孩的眼角滑下一行泪来,他笑着后退。
众人都是一愣,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小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很快,宗道长首先反映了过来:那孩子难不成是要寻短见?于是他赶忙探身伸手去抓男孩的手。不能让他自己溺死,这要是传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可是,男孩生的希望已经彻底破灭,已然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哪里还救得回?宗道长动作稍一慢,便抓了个空,眼看着男孩坠入湖中,溅起的水花扑了他一身。
弓箭手也是一愣,赶紧凑到湖边去查看。
男孩坠入水中后没有丝毫的挣扎,直接放任自己沉入水中。双眼迷离,透过水面可以依稀看见岸上那一张张扭曲变形的面孔。
是那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