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壁禁断,空谷传响。
崖边,少年用手拢回被倒风带至颊侧的束带。面色苍白,唇色微青,黑色的瞳仁外缘浸染着一抹诡异的绿晕。
“你果然在这里,白灼”。火崇带着水沪和土祭在离白灼十米开外的地方站定。
白灼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过了许久,才慢慢转动着脖子,将头木木地扭到后方。就算是到了颈椎扭曲的极限,他也没有停下来,依旧将头向另一侧转动,扭动。直到听见“咔——咔——咔嚓”的声音,他已将头完全转到了身后,此时,白灼正保持着与三人对视的姿势,但身子,却是停留在面向崖底的方向。
看到这一幕,水沪和土祭不约而同地用手捂住了嘴,害怕自己失声叫出来。只有火崇咬紧了牙关,同时掌心相合,将两只“轮剑”从虚空中召唤出来,握住内环,右手中的轮刃对准了崖边白灼的所在。
“虚妄之心,魔壤之境,焚心于此,涅槃成矢”。火崇放开右手,徒留轮剑悬浮在半空中。“白灼,你既然还记得这里,就说明你内心深处尚且渴望人性。试着…找回自己的本心吧”。
“咯咯…咯咯咯”。白灼发出沙哑的嘲笑声,黑紫色的烈焰自他的眼中蔓延至全身,火焰似有生命,贪婪地吞噬着他的每一寸皮肤,燎燎不息。
“冥顽不灵……”半空中的轮剑被一层浅淡的蓝色光晕包裹,开始慢速旋转,每旋转一圈,速度就加快一分,直到完全匿形在三人眼前。只听破空之声由近及远,白灼周围的草地上,净是浓稠的黑血。再看他的上身,已是被一只直径足有半米,外围带有六柄弯刃的轮剑破开了身体。薄而纤细,再加上极致的速度,完全不会感觉到疼痛。
白灼的身体也跟着转了过来,烈焰的颜色淡去一些,白灼翕动双唇,话未出口,一行清泪便先滑下脸颊。“两百六十三年。两百六十三年……”
“白灼哥哥,你想起来了么”?水沪急切地喊道,想跑过去看看白灼的伤势,却被火崇突然伸出的胳膊挡了回去。水沪看了看火崇侧脸上严峻的表情,只好暂时作罢,重新退到土祭的身边。
白灼“噗通——”一声跪在染血的草地上,双手抓着轮剑的边际,生生将其从自己身体里拽了出来。将带血的轮剑扔到一边,白灼俯下身子,深深地埋下头,双手撑着地面:
“‘虚妄之心’。无心何来虚妄?两百六十三年前,那个女人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利,生生将我的心刨出,不顾我的哀求,终归是将我驱逐到了境外;
‘魔壤之境,焚心于此’。人世尚且不容,为何不能栖身魔界?我为了自由,而效忠于那个女人,如今,也是为了自由,而堕入魔道,矛盾之轮从来不曾停歇,环环相扣,生生不息,多么有趣;
‘涅槃成矢’,难道这就是归宿?哈哈…哈,我不承认这样的归宿!不甘心!火崇!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就是我死!也要整个六国陪葬!啊啊啊啊啊……”!白灼身上的黑色火焰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皎白无比的幽冥业火。所触之处,无一不是消融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