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阶,九重赤帐。软榻之上一慵懒的人儿侧卧,狭眸微启,金色的瞳渊陷落了人心。
榻旁,身着米黄色锦袄的鹿童虔诚地跪坐在厚实的禅垫上,头顶一对招人怜爱的鹿耳不时抖动,惹得榻上的人不时垂下手来细细抚拭。触感暖而柔软,使人心境变得平和。
“卿洛兰迦”。
“是。冥皇大人”。
鹿童抖动了下耳朵,像是传输出了某种信号。于是,以眉心到人中穴为整张脸的中界,左半边脸幻化成阴柔的少年面,而右半边则相反,幻化出的是少女的妩媚面。几秒钟的停滞后,两个半面又分别向两边拉伸,拔高,逐渐平分着鹿童的身体,直到彻底分离出两个完整的人…或者说是神。卿洛,和兰迦。接着,只见少年的左手与少女的右手十指相扣,并高高举起,然后各自向左右两侧跨出一步……幻化成童门。
“确认,第六道:地狱道。开启……”烟雾色的冷光从男童石雕眼中一闪而过。
……
潮湿的石壁像有生命那般不断翕动,残破的阶梯高低参差,使人心生促狭。
蜿蜒陡峭的甬道中,一条体型硕大的金鳞蛇如疾风掠草,迅速地向底层的囚龙潭游走而去。
……
囚龙潭。
一个男子被浸在青色的潭水中,锦袍破碎,乌发披垂。锁着琵琶骨的铜爪上血迹斑斑。俨然是忍尽蚀骨之痛。
“释修帝——诡撰,你可知罪”。
闻言,诡撰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不知何罪”。
“哦?是么”。狭眸微眯。九仟岁走近囚龙潭,然后一手撑着潭沿,用指尖撩开诡撰的衣襟,露出鞭痕累累的胸膛。
见状,“你想做什么”!诡撰猛然抬起头,大声斥道。
“呦!我还真是不小心”。九仟岁将右手扣在了诡撰心脏的位置上。“……怎么就弄得你震怒了呢?呵呵”。
诡撰想把九仟岁的手挡开,可他却忘了自己还被锁着琵琶骨的事实,于是,偶获一阵钝痛。
“你安安静静待着,不然的话……”右手五指弯曲成爪,尖利的指甲被刺入诡撰的皮肉,“我可不保证……你没有性命之忧,要是那样的话,还怎么去见他呢”?!
诡撰的手攥紧,又松开,紫眸一瞬黯淡。
九仟岁将手收回去,舔舐了下指尖还带着温度的血液。“你的罪状我可是亲自为你数过了,还真是可悲,要领教‘冰葬’呢!不过,我们来打个赌,看看你在冰棺中沉睡千年之后,还见不见得着…你心中所深爱的那个人呢?……”
……
人间。
公历901年,六月。
暴风雪三日未歇。雪压千枝断,风吹百湖僵。
百姓足不出户,自然也就疏忽了某些东西。
云层之间,两条冰蓝色的龙兽协力驮伏着一口冰棺。其目的地直指东方的禁地——锁龙窟。
偌大的地下溶洞中,一株直径足有100平方米的巨大灵芝从深渊中生长上来,灵芝的正上方,无数色彩各异的鳞泪交相呼应,像极了宏阔的宇宙。而灵芝与鳞泪之间,一具冰棺被玄铁打造而成的铁链密密地捆锁,仿佛生怕棺中之人逃脱似的。
两位身披蓝色纱衣的少女静立于冰棺之下,恪尽职守地守护着…或者说是监视着溶洞中的一切。如果细细查看,就会发现她们的身上其实还覆着一层细密的冰蓝色鳞片。她们,是世间最后仅存的两只上古龙兽,是冥皇九仟岁颇为看重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