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宫里这时正在上演一出兄友弟恭的戏码。
上官楚在这一辈的皇室子弟中绝对是个独特的存在,即使不了解大秦皇室的人,光听他那与众不同的名字就可以明白一二。
大秦皇室男子的名字,一直是根据五行来取的,上官楚他们这一辈的男孩子,名字都是褚字加一个五行属水的字组合而成。
福王妃娘家姓楚,福王和她又是夫妻情深,上官楚出世后,福王和老皇帝据理力争了好几个月,才把上官楚的名字定下来,虽然显得有点不伦不类,可无奈人家福王夫妻就是喜欢,老皇帝当初十分不满意,可后来看他对上官楚的态度,还有谁敢多说半句?
因为两个字的发音完全相同,许多好事者背地里纷纷传言上官楚俨然就是老皇帝看中的接班人,否则为什么名字如此独特?
随着老皇帝对上官楚的宠爱,渐渐上官褚泽他们这一辈的皇孙们也越来越相信这样的话并非空穴来风,所以大家对上官楚心里都有很多不满。
当初的上官褚泽是这样,今日遇到的上官褚润也是如此。
他们都是安亲王的庶出儿子,在这个非常重视嫡庶的时代从小就和嫡出的孩子待遇不同。
像上官楚这样一出世就被册封为世子的人,在他们这些努力十分常常只收获半分的孩子看来,要想有什么共同语言是不可能的,之所以对他保持良好的态度,完全是因为他们那个高高在上的祖父。
所以今日当上官褚泽应付完两个成精的老女人,上官褚润这边也和蒋贤妃说完话之后,作为玉姝宫里唯二的两位成年男子,又都是今日聚会的主角,在一起寒暄几句是必然的。
只见上官褚润风度翩翩地朝他走来,带着从没有在其脸上看见过的属于上位者的自信,人都显得比往日俊逸了不止三分。
上官褚泽心里不由冷笑,从前只觉得这位大哥虚伪,如今看来阴险毒辣都不足以形容,踩着自家兄弟的尸体上位,却依旧如此心安理得。
他存心想要压一压上官褚润的气焰,摆出一副看似温和实则清冷疏离的态度,半步都懒得挪动,硬生生等着上官褚润施施然走到他面前,嘴里连哼都懒得哼半句。
大家都是聪明人,上官褚润自然是看出了这位堂弟的态度,他那挂着微笑的面庞和微翘着的嘴唇几乎僵在那里。
但他清楚,即使现在大家都是亲王世子,看似身份对等,事实上骨子里他依旧被人看不起,只要皇祖父依旧宠信福王一家,在大秦上官楚就可以横着走。
重新调整过心情,他异常亲热地对上官褚泽道:“楚堂弟,堂兄还没有正式向你道喜,堂弟大婚后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气色好极了。”
上官褚泽微微一笑,依旧是不冷不热,“润堂兄客气了,如今润堂兄已经是安亲王世子,过些日子再娶一位合心意的世子妃,可谓是双喜临门,更应该好好庆贺一番。”
上官褚润听着他这略带嘲讽的口气,心里非常不爽。
什么叫“合心意”的世子妃?大秦京城里名门闺秀数不胜数,当初他看上的内阁大学士的嫡孙女就是被上官褚泽半路截和,这一位的世子妃虽说是名声不行,可只要是有点儿想法的王府,谁不想把平安郡主那尊大佛请回家?
有定北王薛鼎天三十万铁骑做靠山的女人,别说是个悍妇,就是个恶鬼都没人嫌弃!刚想在上官褚泽面前奉承平安郡主几句,余光却看见他心里正想着的那悍妇朝他们这边走过来,顿时呆了。
不得不说薛妙如的这副皮相实在是太过于出色,虽然大秦的高门子弟从小被师长们灌输的审美观是清淡雅致的,可美就是美,人的潜意识都是遵从自己本心的,薛妙如的美太具有冲击力,几乎让上官褚润破功。
此时上官褚润眼中的平安郡主,真是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高挑而玲珑有致的身材,完美绝艳的五官,尤其是那眉间一朵朱砂莲,让人不由自主沉醉其中。
站在他身旁的上官褚泽看着他这副痴迷的样子,恨不能把他的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当初对着清丽绝伦的妙妙他就是这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今日妙妙换了一副模样,依旧是狗改不了吃屎!
“咳咳……堂兄这是想什么呢?”上官褚泽轻笑道。
上官褚润懵然间被惊醒,脸上神情极其不自然,心里的酸涩阵阵蔓延开来,这样的女人岂是他能染指的,以后还是要把尾巴夹好别被看出破绽才行。
在虞晓芙的记忆中,她几乎没和这位大伯哥打过交道,但听上官褚泽说上一世自己还和他有过那么一点儿瓜葛,再加上这是谋害自己的最大嫌疑人,便上下打量了这新晋的安王世子几眼,眼神中不免带出了几分凌厉。
本来就心虚的上官褚润那里经得起这样的眼刀子,顿时感觉口干舌燥,腿脚发软,忙不迭朝二人拱了拱手便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等他走后虞晓芙才低声道:“你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也能把他吓成这德行,看来这家伙也是外强中干,根本不中用!”
上官褚泽嗤笑一声道:“他的确是不怎么中用,可今日弄成这副德行却是因为你这位威名赫赫的平安郡主,本世子可没有这份能耐。”
玉姝宫此时人多嘴杂,不是二人说话的地方,他们便随着大家一起坐下。不多时有宫人来回三位娘娘,筵席已经备好,大家便簇拥着几位主角朝膳厅走去。
宫里的筵席就是吃个排场,一个时辰后才算是散了,夫妻二人方才松了一口气,这半日虽说没费什么体力,心却是累得很,他们也不想再坐那步撵,像散步一样朝宫门外走去。
两人走到皇宫门口,下人们早已把马车备好,虞晓芙扶着上官褚泽正准备上车,耳边却传来一道清凉动听的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