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黎随在太子二人身后,拾级而上,半炷香后攀上了天坛顶,眼前陡然宽阔,旌旗在风中飘舞不停,十二魁星神像分布十二棱角。
此阵为十二星镇邪,木黎知道厉害,即便自己没有附身,拥有全盛的法力,一旦被困在阵中,也是极难脱身的。
她目光凝重的看向阵中心用黑狗脊骨与人骨铺就的太极阴阳鱼,此为阵中阵,外设十二星内设阴阳鱼,中心大阵便为绝杀阵。
一旦阵法启动,引厉鬼进入,这阵便可断了它的轮回,灭了它的魂魄,阴毒至极,不留余地。
不过启用此阵,有违天道,凡启用此阵者必断子绝孙,好个南门子瑜,竟然连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都用出来了,木黎不得不佩服这位敬业的国师,还真是蛮拼的!
木黎下意识的用袖子拢了拢腕上的养魂镯,她并不担心自己被绝杀阵诛灭,毕竟她已经附魂成功,各方面与普通人并没有区别,她担心的是养魂镯内的天儿,怕这镯子经不起绝杀阵的考验。
此刻她手腕上的镯子容色暗沉,在登上天坛前,木黎就已经令天儿用法力封了镯子,不足十二个时辰,不得放开禁止,但愿这样能隔绝杀阵搜魂。
王纸鸢被太子牵上高台后,反倒是安心了不少,阳光明媚的洗去了高台下的阴郁,春风温柔的安抚着她动荡的心,抬眼便见魁星镇邪,四顾皆是乾坤朗朗,魑魅到了此处根本无处遁形。
那南门子瑜盘腿坐于天坛的祈福莲花台,神情肃穆的闭着眼睛,待得所有人都爬了上来,他才猛然睁开了妖媚的眸子。
木黎瞅着他的眼睛,只觉得精光四射,璀璨至极,心里赞了声:“好一双窥见天道轮回的生死之眼!”
赞叹归赞叹,此人法力高强已不容置疑,她愈加小心谨慎起来,隐隐的感觉此人今后怕是自己最大的对头!
南门子瑜的生死之眼在每个人脸上扫过,在生死之眼的窥视下,各个灵魂的颜色显露无疑。
言行卑劣的人,灵魂的颜色为灰色。心地良善的人,灵魂的颜色为微微泛红。重利的人颜色为褐色。歹毒残酷的人,颜色为黑色。而意志力坚定的人,则为淡金色……
南门子瑜扫视一圈后,目光停留在了木黎身上,尽管之前从这小丫鬟的言行气度上,他已经看出不凡,此刻他开启生死之眼后更是大吃一惊,因为这小姑娘的灵魂颜色竟然是赤金色!
赤金色,非大贤大圣,莫能有此颜色!这年龄不大的小姑娘到底经历过什么,怎生将自己的灵魂淬炼到这般地步!
司徒明裕见那南门妖人直勾勾的盯着木黎,自是一万个不爽,索性大喇喇的站在木黎前面,挡住那妖人的视线,甩过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南门子瑜见时辰差不多了,也不与他计较,收起生死之眼,眼睛一眨,恢复了琉璃色的眸子。
他轻咳了一声,用妖媚的声线缓缓说道:“现在开启大阵的时间已到,本国师开始作法,围观人等不得喧哗,都退到边上,若是不听本国师之言的,后果自负!”
“呼啦——”
谁人敢不听他的,众位看热闹的官员,纷纷退到高台边缘,瞪大了眼睛,看他如何作法。
“国师大人,请让奴婢陪着我家小姐入阵!”木黎毫无畏惧的抬头看着南门子瑜,执意说道:“我家小姐生性纤弱,奴婢进去可以扶着小姐!”
“求国师大人开恩,就让这小丫头陪着纸鸢进去吧!”王正安站出来恳求道,他根本不相信这妖人说他女儿是鬼魅的事情,一心想着将她嫁入太子府,自是不肯让她出什么差错。
“南门国师,让本殿也进去陪她们吧!”司徒明裕站在了木黎的旁边,一副要与她共同进退的架势。
“八弟,你胡闹什么!”太子自己是不愿意冒险陪王纸鸢进去的,但是他并不想有人占了这个风头,冷着脸训斥道:“国师作法,你不要进去捣乱了!”
“无妨,如若不是鬼魅,进这阵中自是无恙!”
南门子瑜大袖一挥,三人便被一股大力吸入了阵中,随着这妖人口中念念有词,整个大阵启动,白光射出,大阵周边雾气缭绕,旁观的人竟看不到阵中的情形。
三人一入阵中,周围的一切皆消失了,天地茫茫间,却有无数白色的纸符,这些纸符“嗖”的一下包裹了三人。
木黎只觉得这纸符冰冷刺骨,寒意像冰块一般透入肌骨,让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冰冷的阴间鬼蜮。
一阵阴风骤起,耳边除了“呼呼”风声,还有“沙沙”怪异的声响,她撕扯掉裹在身上的纸符,才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白茫茫一片虚无的静谧。
耳边传来一个幽幽暗暗明明灭灭的怪异声音,他反复询问道:“你是谁!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木黎感觉脑子开始恍惚,心里似乎极其想回答他的问题,她努力克制住自己倾诉的欲望,知道着了道,这阵中阵中竟然还暗藏洗魂阵,好个阴险的南门妖人!
哼!你有张良技,我有过墙梯,木黎咬破舌尖,让自己魂魄正位。
她面上装出被洗魂的迷糊样,木木的回答道:“我叫木黎,是苏州城外木庄人氏,因家贫被卖进了七皇子府,七皇子淫—邪—暴戾,我被鞭打晕厥后扔在了街上,后被小姐的娘亲周氏所救。”
“你的拳脚功夫跟谁学的?”那声音如同风吹着的油灯明明暗暗的,让人心底生出一股冷意。
“偶然的机缘,碰到家师绝尘子,习得一些自保的拳脚功夫,为报恩便留在了督御史府,保护小姐……”木黎所说的经历,其实也不是胡诌,这本就是这具躯体生死的原因。
七皇子司徒容锦,人言风流多情,经常出没于青楼勾栏,是各大妓院的头牌的入幕之宾。
只是世人不知道的是,这司徒容锦心理十分变态,专好买来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置于密室中鞭挞取乐,每月从他府中拖出来的尸首,不下二十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