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小宝不再和她吵了,不再拦她了,他只是很悲伤地看着她说,“其实你从来都不相信我会陪伴你一生,所以,你总是能那么轻易地说分开。可是…我不能。”
那日,小宝依旧去做工了,可是却因为心神不宁,在工地上,被货箱砸倒,不省人事。
和小宝一起做工的人将人送到了医馆,同时去大宅找小丫了。
当小丫得知消息时,小姐也听见了,脸色一下子发白了,差点也晕过去。幸亏,湘简如在,她驾着马车,三人一同去了医馆。
小宝平躺在平板床上,昏迷着,他的头被包缠着,衣服上都是血迹。
大夫告诉他们,他身体受的都是轻伤,伤得最重的是头部,很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湘简如安排了人,她没有问小丫的意思,直接将小宝抬回了大宅中,而她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只是跟着。
小姐一直紧握着小宝的手,一直不停地轻唤小宝,一直不肯离开小宝的床边,没几日,便体力不支地晕趴在了小宝的床边,湘简如让人把小姐背回了房。
也只有这个时候,屋里只剩下她和小宝时,她才敢握起小宝的手,才敢轻唤小宝,才敢开口说话。
“小宝,你说的没错,我不相信你会陪伴我一生。是我害得大宝半身瘫了,你明明不想理我了,可是你又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说,你会为我赚钱,直到还清为止。说了这话的你,让我怎么可能相信你会陪伴我一生呢?
可是即便我不相信,那又怎么样,我还不是揪着你不放吗?你怪我轻易说分开,可是你又知不知道我从来都没想过和你分开,明明心疼死你了,却又不能说到做到,把你推得远远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气我自己吗?
可是,这次不同了,我不相信你会没有发觉。小姐看你的眼神,你对小姐的态度,我努力地忽略过,真得没办法忽略。其实,你自己也感觉到了,只是因为要陪伴我一生的这个决心让你不肯承认你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小姐。我说得没错吧,所以你才会沉默的,对不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丫觉得她握着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可当她定眼看向小宝时,他依然昏睡着。
眼眶红胀,视线模糊,在泪水要滚出来时,就用手背擦去了,“对不起,我一次次向你保证我不会再说分开的话了,可是我却总是说话不算话,但是这次真得是最后一次了,除非……”
又过了几天,小宝醒了,当时,小姐就握着他的手趴在他的床头边,而他静静地看着小姐好久,直到小丫端着药碗进来,他才将眼望向小丫,两人对视了一会儿。
“小丫,你说得没错,我恐怕…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我们…分开吧……”
除非你先开口说分开,否则我会一直揪着你不放。
小丫眼眶红红,蓄满了泪水,却瞪着眼不肯眨眼,轻轻应了一声,“嗯。”
现在你先开口了,我就不能在揪着你不放了。
眼睛越来越刺痛,泪水马上就要夺眶而出,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她将药碗放下,逃一般地跑了出去。
小宝撑起一半的身子又跌了回去,弄醒了小姐,看着她担忧的眼,他默默地向外看了一眼,收回视线,专注小姐喜极而泣的脸,他沙哑地说,“小姐……”
小丫跑出了大宅,她不想回租屋,一路跑到了镇外的野地上,她可以尽情地发泄,从此以后,她又将是一个人。
哭累了,随地一躺,看着蓝蓝的天空,广阔无边,感觉自己如此的渺小,微不足道。
或许她一直都在准备着小宝的离开,所以当小宝真得对她说分开时,她很难过,可是却没有心伤,这大概就是她一直不肯相信小宝会陪伴她一生的原因吧。
没有彻底的相信,就不会有彻底的失望,心会难过,却不会受伤。
她想,她一个人没问题的。
闭上了眼,让自己融入大自然的怀抱,她放纵自己任意地睡了过去。
她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好好睡觉了,现在小宝醒了,他的身边有小姐在,她已经不用担心他了,他也不用她担心了,那么就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很快,小丫便睡着了,并且做了一个梦。
梦里,冰覆盖的天地下,有一个肌肤冰雪般透明,眼睛如蓝宝石般耀眼的男童不厌其烦地给一个穿着男童衣服哭红了眼的女童不断地擦着泪,不断地说着话。
她听不见男童说什么,可是从他的口型看,却是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
她照着他的口型念,然后她听见了,心中一痛,脸上有冰水划过。
她猛然睁开眼,一个肌肤冰雪般透明,眼睛如蓝宝石般耀眼的男童用他冰一般冷的小手在她的脸上轻滑,耳边依旧是那一句让她心痛的话,“丫丫…不哭……”
她睁着双眼,却已经分不清她到底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