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手触碰到面具时,祁隐却停住了动作,只因为那双紧闭的双眼在此刻睁开了,深邃而又沉静地望着他。
一时间,祁隐不敢直视,却在后知后觉中收回手,从床边退开一些距离。
他们是父子,可是他们更是师徒。
看着床上的人缓缓起身,祁隐将视线垂了下来,等待惩罚。
只是,他依然对他沉默不言。
听见他下床的声响,再次鼓足勇气,向前一步,虽然很想当面喊他一声爹,可是,当他看向他时,爹这个字眼不敢冒出,只是劝道,“师父,你刚醒来,要好好休养,有什么事,你交代我去做吧”。
虽然山谷中人基本上都不直接开口说话,而是通过意念直接传递给对方,但是当小辈见到长辈,那是必须要开口说话,不能用意念,以显尊敬。
当然,也有例外的,就像擎禄,基本对谁都是直接开口说话的,但那并不意味着他对谁都是尊敬的。
话一说完,祁隐再次垂下了眼,他好像说太多了。
而这个时候,刚离去的老鬼们中的一个去而又返,他还是不放心祁隐守着祁天,他太了解祁天,虽说伤的重,但只要醒来准躺不住要下床来,而祁隐还是个孩子,又是他徒弟,又是他儿子,根本没可能拦得住他,要换作另外两个小鬼见到祁天,或许还有那么一丝可能。
这不一进屋,他便看到了他预料到的场面,爹要下床,儿子想要劝阻,却是隔着距离,垂着头不敢近身,两父子无言就那样站着了。
看来的确还是要他丰老出马了。
“祁隐,你这孩子,你爹刚醒怎么能让他下床呢,还不快扶他躺回床”,没用意念,直接开口催促道,同时推了他一把。
祁隐被丰老那么突然一推,手下意识地往前一伸,就碰到了前面站着的祁天,见他没有异样,壮着丰老在的胆,就想去扶他,脑中却传来,“以后就你去冰洞窟送吃的,去准备吧。”
垂下手,低声应道,“是”,然后对着丰老道,“丰师伯,我先出去了”。
待祁隐出去后,丰老上前硬是让祁天重新躺回床上去,然后自己一旁坐下,责怪道,“祁天,你就不能多亲近一下祁隐吗,他可是你儿子啊”。
见祁天闭上眼,丰老真是无奈至极,却知其缘由,也不再多说,转而告诫他以后不可再动用内力,也不可再出入冰洞窟和落泉潭这两地。
正说着,却被祁天突然冒出的一句“我要出谷”给打住了,好半响才用意念问道,“为何出谷?”
祁天睁开双眼,轻道,“见一个人。”
……
祁隐虽然因为祁天没让他扶他而有些失落,但一想到这是他第一次让人代替他去送吃的,而他让他去,就无比欣喜,这不就是对他另眼相待了吗,如此想着,身体感觉轻快多了,也想立即将他爹醒过来的消息告诉他娘,好让她放心。
在树林里上蹿下跳穿梭着,却瞧见了一个黑影迎面飞快从他身旁而过,根本无法分辨是谁,莫非谷中出事了?
见影子朝着他来的方向,就猜想定是去找丰师伯他们了,便想也没想回头飞去,他爹才刚醒,千万别出什么大事。
黑影正如祁隐想的,飞身进了祁天的屋中,他就是老鬼们安排顶替祁天在冰洞窟附近看守少主的人。
“你说冰洞窟周遭被雨水淹没,洞口也被山石堵了,这怎么可能,别说那里从来没有打雷下雨过,就算真的打雷下雨了,也不可能这边一点动静都没啊”,丰老待在这个山谷中快百余年,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简直难以相信,想起祁天之前的怀疑,莫非带回来的孩子身上真有蹊跷,才会有那么多的变故。
祁天倒是平静,只是问了问少主这几天可有异样出现,待听到没有时,便让他通知其他人别往冰洞窟那附近去,想到祁隐,微顿了一下,再次让他转告祁隐暂时他不用去送吃的了。
而祁隐往回赶的路上,却见之前的黑影又迎面而来,这一次又没看清,不过脑中却传来,“祁隐,刚好碰见你,冰洞窟那边下暴雨,祁天让我转告你,暂时不用你去送吃的了,顺便帮我忙,通知那些个小鬼老实些,别瞎好奇往冰洞窟那边去”。
这下,祁隐更是心欢,他爹是担心他才不让他送的,可下一刻他却想到了虹桦,不知道她送了人回来没?
他最先找到的是熙澜,因为他就在自家补觉,从他那里才知道虹桦没去,是擎禄带人到冰洞窟去了,两人便分头去通知其他人,可是没想到,一直没见到擎禄人影,到了傍晚,他也没回自家,这才感觉不对,难道擎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