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冷冷的道:“说来说去我们都是非死不可了?你就这么恨我们?”沈红萼道:“你错了,我只恨你!恨不得你立刻死!”女人的爱与恨就这么狭隘,爱得那么执着,恨得那么极端,只要认定是错了,就算死,也会一定错下去。
冷淡面无表情,道:“你是饱读诗书的千金小姐,懂得的道理亦比我多,难道还要我来教你怎样做人吗?”沈红萼沉着脸,道:“少废话,你不配跟我比,我不像你三心二意,瞻前顾后。”冷淡面色变得霎白,手在颤抖,眼里泛起冷酷的杀机。
江无痕温柔地看着冷淡,道:“不管别人说你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在我心中你也是最完美的。”冷淡回眸瞧着他深情的眼神,咬着唇,道:“我真的不是她所说的那样三心二意?”江无痕点头道:“是的,她不懂我们,永远也不会懂。”
沈红萼嫉妒地瞪着他们,娇喝道:“好,到黄泉路上懂去吧。”她纤手一扬,叱道:“放箭!”一排火箭射出,落在客栈屋檐上,立即燃起熊熊大火。冷淡护着上官寒烟的房间,道:“沈红萼,你真的疯了,滥杀无辜的人。”沈红萼格格大笑,道:“我是疯了,我就是要杀了你,把你烧死!”住客栈的客人纷纷衣衫不整的跑了出来,惊恐万状,店掌柜须发烧焦,不停的哭叫,不停的咒骂。
江无痕冷冷的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沈红萼眼里露出疯狂的笑意,道:“放箭,快放箭,一直放,直到他们全部烧死为止。”冷淡一剑出鞘,刺向沈红萼,沈红萼眼前一花,冷淡冰冷的剑尖抵住了她的眉心。沈红萼吓得花容失色,看着寒光闪闪的长剑和冷淡冷若冰霜的眼睛,突然笑了起来,道:“你杀我呀,我早就不想活了,快杀了我呀。”冷淡冷酷地瞪视她,却刺不下去,沈红萼笑得花枝乱颤,得意的道:“你不敢杀我,下不了手,对不对?”
客栈被大火包围起来,热浪逼人。江无痕抱起上官寒烟,跃落地下;沈红萼厉喝道:“快放箭,不准让他们跑了。”
火箭雨点般飞来,密密麻麻,客栈瞬间被化为灰烬。
冷淡叹了一口气,收回剑;江无痕身形一闪,穿插在黑衣大汉身边,快得无法形容。几十个黑衣大汉猝不及防,弓箭上的火焰全部灭了;他们吓得魂飞魄散,呆若木鸡地看着江无痕。江无痕冷冷的站在沈红萼面前,缓缓的道:“你觉得杀人放火是不是很解恨?我从不喜欢杀人,一心一意的去救人,活生生的人都被你烧死了,你怎么这么恶毒?”沈红萼又惊怒又伤心的看着他,颤声道:“你......你说我恶毒?”江无痕面有愠色,道:“就算我们有恩怨,与旁人何干?”沈红萼泪如雨下。
江无痕漠然道:“你我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各不相干。”沈红萼掩面嘶声痛哭地飞奔离去。
马家庄。
院子里庭花簇簇,姹紫嫣红;根根修竹碧绿青翠,曲径通幽,掩不住寂寞和悠长的寂静。
江无痕和冷淡扶着清瘦虚弱伤重的上官寒烟走进庄内,里面空无一人,静得你一潭死水。二人的心突地一沉,有种不祥的预感。江无痕皱眉道:“你和上官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一看。”冷淡道:“你......”欲言又止,江无痕回头冲她微微一笑,道:“我知道。”
突然,一道夺目的火光射了进来,与上官寒烟擦肩而过,插在廊柱上,顿时燃起烈火;上官寒烟全无躲闪之力,却也吓得面上变色,冷淡心下一惊,目光冰冷锐利地盯着来人。
修竹下,并列着三排黑衣大汉,弯弓上搭着一枝火箭,指着冷淡和上官寒烟!冷淡冷冷的道:“看来你们不把我们射死烧死,心中不甘。”这些大汉冷沉不语,眼里掠过嗜血的疯狂。冷淡看了一眼上官寒烟,缓颜道:“你怕不怕?”上官寒烟喘着大气,摇头微笑道:“不,有你在我不......不会怕?”冷淡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要陪着你。”上官寒烟惨无人色的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晕红,双眼明亮,道:“好......好......”
箭如雨下,漫天飞来,江无痕轻烟般掠出,手中竹笛挥起,一股浑厚沉稳的剑气袭来,火箭折翼齐断,掉在花丛中,黑衣大汉好像对江无痕非常畏惧,见他出手,连忙撤身而退。火势凶猛,庄子里遍地房舍都烟雾弥漫,火舌翻卷。
大火中传来一声尖细的冷笑,道:“妖女,马婆子和唐无影三人都在百花谷,有本事就来救他们吧,嘿嘿......”江无痕扶着上官寒烟,和冷淡快步出了庄子。
冷淡看着葬送在火海中的马家庄,神色伤感,江无痕叹气道:“想不到马婆婆他们也难逃劫数,被囚进了百花谷!”冷淡垂下头,道:“都是我们害的。”上官寒烟忍痛笑了一笑,道:“我......我们一定......一定会救......救出他们的。”江无痕面容温和,道:“不错,我们现在去百花谷!”
暴雨倾泻如柱,天色白茫茫一片看不清楚前方。
冷淡和上官寒烟坐在马车内,江无痕赶着马儿,上官寒烟面色青白,手一直紧紧地握着冷淡的纤手,神情痛楚,冷汗淋淋;冷淡细心地为他擦汗、换药。上官寒烟从怀里拿出一只碧玉瓶,轻轻打开,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放在嘴里吃下。冷淡惊诧的道:“你在吃什么?”上官寒烟挣扎着起来,低声道:“这......这是治伤最......最好的药。”冷淡道:“你这几天一直都没有吃?”上官寒烟凄凉的一笑,道:“我......我只想留你在......在身边,不想......不想那么快......快的好!所以没......没吃。”冷淡鼻子一酸,道:“你真傻,我不会离开你的。”
上官寒烟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所以我就......就要快点好,救马......马婆子他们!”冷淡点着头,上官寒烟盘腿坐下,闭目运功疗伤。
冷淡掀开车帘看着江无痕全身湿透,想叫他进来避雨却不知道怎样开口。江无痕回过头,微笑道:“你好好陪着上官,我没事的。”冷淡嗯了一声,慢慢的放下帘子。
马车在雨中疾驰,颠簸不平,冷淡百般无聊,从窗口看着外面的密密如帘的雨丝;她发觉自己的心不知道何时变得像雨丝般柔软,不再像寒山般冰冷无情。自己真的变了,变得有些害怕。剑手本无情,多情却是弱点!
百花谷,温暖如春,花香飘满天。
鲜花依然娇艳欲滴,空气中却带着一丝萧瑟肃杀的之气。
江无痕和冷淡三人直直地站在谷中,曾经美丽动人的百花婢女不见一人,静得可怕。冷淡的手握紧了剑柄,死死的注视着谷内;上官寒烟伤势好了大半,创口渐愈,双眼明亮,气色大好;他看着江无痕,道:“里面没有一个人在么?”江无痕皱了皱眉,道:“小心有埋伏!别忘了他们对我们是势在必杀!”冷淡道:“怎么不见马婆子三人?”江无痕沉吟道:“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这里诡异得很。”
冷淡四面环视,道:“我们进去。”三人轻身掠进宅内,还是没有看见有人。冷淡有些奇怪,道:“难道他们在唱空城记?”江无痕心一动,道:“不好。”话一落,无数道烈焰弓箭射了进来,烈火立即燃起,火光冲天。
三人退在后院,弓箭不断的射进来,火势越来越大,浓烟滚滚。上官寒烟喘气道:“他们真的好狠毒,为了可以杀了我们,甚至烧了自己的家园也在所不惜,真是处心积虑。”冷淡被浓烟呛得咳嗽起来,道:“我们快......快出去!”火光将三人包围起来,要出去又谈何容易?
江无痕道:“他们一步步算准了我们,然后一把火将我们烧死,没办法出去。”这时,不远处的花丛中俏立着一位白色羽衣的蒙面丽人,看着他们格格大笑,悠悠的道:“江无痕,妖女,怎样呀?就算你们剑法无敌,一样也逃不出我们的算计之中!”冷淡神色冷漠的盯着她,道:“百花谷主,你自己烧了自己的家园,难道你不心痛?”百花仙子冷哼的道:“废话,几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当然心痛,但是用你们的死相比,这算什么?放眼天下还有谁敢与我们为敌?所以这些都是值得的。”
上官寒烟道:“果然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百花仙子狡猾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的命大得很,一剑居然没有把你刺死。”上官寒烟冷然一笑,道:“别忘了我是医仙,我可以治别人,一样也可以治好自己!”百花仙子斜睨着江无痕和冷淡,格格的笑道:“像你这样,如果换了是我还不如死了的好!”上官寒烟面色一变,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百花仙子怜悯的道:“你自己心里明白本座的话。”
冷淡冷冷的道:“你又在胡说些什么?马婆子和唐无影三人呢?”百花仙子阴沉沉的看着她笑了,道:“你想找他们?等着收他们的尸吧,不过呢,恐怕你们已经被火烧死了。”江无痕神色淡漠,不慌不忙,缓缓的道:“是吗?”百花仙子的目光在变,畏惧地看着他。
火光映红了整个百花谷,红如血!火热也越来越逼近三人,江无痕身形忽地飘起,闪电般掠向百花仙子!百花仙子大吃一惊,迅速轻灵地避开丈外远,身子未定,眼前一花,一条白影已站在自己面前,一只手弹住了自己的麻穴,立即变得动弹不得。
百花仙子惊骇万分地瞪着江无痕冷汗一粒粒的流下;江无痕优雅从容地笑了笑,道:“就算你们机关算尽,也杀不了我们,因为我是剑中之神!”他落入火中挟起上官寒烟,拉着冷淡飞鸟般飞出了大火中。
冷淡冷若冰霜地看着百花仙子,道:“我要看看,你到底是谁?”纤手扬起,拉下了她的白纱,一张惨白美丽的容颜露了出来,眼角眉梢淡淡的皱纹,左脸颊上一块铜钱大小的红色胎记,五官扭曲,显得狰狞可怖。
江无痕淡淡的道:“‘玉罗刹’苏绛雪?”百花仙子又惊又怒,道:“你......你认得我?”江无痕淡然一笑,道:“三十年前武功卓绝,性格凶狠,杀人不眨眼,就因为你脸上的一块胎记被世人耻笑,所以你就杀尽嘲笑你的人,对不对?”苏绛雪脸上又泛起暴戾仇恨之色。江无痕接着道:“直到走投无路之后跳崖求死,再也没有出现过。”
苏绛雪狂笑不已,道:“不错,你们只是想不到我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