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高考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了，紧接着就是班级毕业聚会，地点选在一家酒楼包间，吃饭唱K一条龙服务。
同学们终于挺过了高考熔炉的历练，一个个全都放松下来，精神异常抖擞。男生更是兴奋，啤酒抬了好几箱放在旁边，叫喊着今天谁不喝醉就不准回家。
席间觥筹交错，不时有人喝的半醉就去吼两嗓子荒腔走板的歌，同学们商量好了，一个个排着队去敬老曹的酒，誓要将上次老曹罚他们跑操场的仇报回来。
老曹倒是来者不拒，一边喝酒一边提着嗓子吼：“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我总算把你们教到毕业了，知不知道你们多难管，熬白了我多少头发！”
然后端着酒杯又喊：“叶棠呢，叶棠呢？”
叶棠走到老曹身边，老曹举着一杯酒说：“小Y头，我要敬你一杯，第一个是敬你没有自暴自弃，反而后继发力，祝你能考上理想的大学！第二个，我很感谢你，你就像一条鲶鱼，游进了我们高三六班这个沙丁鱼鱼缸，让我们班焕发了新的活力，谢谢你！”
叶棠连说不敢当，多谢老师的教育栽培，旁边的同学倒是开始起哄：“原来叶棠是条鲶鱼啊，叶鲶鱼，久仰久仰！”全班笑作一团。
席至半程，乔枫竟也走到叶棠身边要敬叶棠的酒，“叶棠，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骂醒我。”
乔枫讲起了他自己的故事：“我从小就被大家夸聪明，还跳过两次级，所有人都认为我考100分、考第一名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一件事，如果我考的不好还没等我说什么他们就开始帮我找各种原因开脱，我总是想，如果有一天我不那么聪明，我考不到100分、考不到第一名，他们还会对我好吗？还会以我为骄傲吗？可是没人懂我的感觉，好像我已经优秀的不会出任何差错，不会有压力和恐惧这种感觉……”
叶棠看着乔枫那张悲伤的脸庞，她不知道原来一个好学生也有这么深刻的悲哀。
乔枫接着说：“所以我只能用特立独行或者嘲笑别人的愚蠢来掩饰我的不安，你知道吗，中考之前那次篮球赛本来我是可以躲开撞过来的那个人的，但我不知怎么竟然没有躲，而是站在那一动不动，也许我就想让自己受伤，我就想看看我考上不第一中学爸妈会怎么样……直到那次听到你说，你做过好学生也做过坏学生，我……我心里隐隐地羡慕你，可这样的羡慕又让我讨厌你……”
“羡慕我？”叶棠惊讶，“羡慕我做过坏学生？”
“是，那是我一直向往但是不敢去尝试的，而且你那么自信那么自由，不被别人的眼光左右，直到那天你骂我，你说我聪明只是运气好而已，你说我浑浑噩噩没有目标，我想了又想，你竟然说的都对！我爸妈把我的一起都安排好了，他们让我考SAT，让我出国留学学金融，他们甚至谈到以后让我从事金融或者财务这些高薪行业，可他们从来没有问过我，我到底喜欢什么？我从来没有像你那么坚定地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叶棠有点不好意思，“那天是我太冲动了，你别介意。”
“不会，你骂的很对，我问我自己，我未来的人生到底要做什么，难道就这样顶着优等生的荣誉一直被别人安排着，过着也许别人艳羡而自己却无比厌倦的一生吗？我想着想着忽然就明白了，我一直喜欢观星，只有看着广袤深邃的星空才能让我平静下来，平时一直订阅观星杂志，我又很喜欢物理学，所以我知道我想要干什么了，我想做一个天体物理学家！”
“哇，只有你们这种大脑才可以去学习这么高精尖的学科。”叶棠感叹。
“我和我爸妈谈了我的想法，他们都觉得我好像突然变了，变得叛逆不懂事了，可是我觉得我从那天开始才真的长大了，我告诉他们这么多年活在他们的期望和安排里多么辛苦多么难过，原来他们从来都不知道……不知道我有那么多彷徨、恐惧和不安……”
乔枫的眼眶红通通的，眼睛里有亮晶晶的水汽在聚集，又不好意思地使劲眨眼睛，“我终于成功了，叶棠，我已经通过了普林斯顿大学物理学的审核，拿到了offer！”
“哇，恭喜你！”叶棠笑着跳起来，“你太厉害了，牛人！”
“所以我要谢谢你，叶棠，我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也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坚定这么……犀利！”
叶棠不好意思地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