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派出所的惯例,叶棠这次打架二进宫的事情也被通报到学校。
叶棠这一年基本上不是逃学就是迟到早退,成绩糟糕透顶,加上因为飙车和打架斗殴两度进出派出所,学校反应很是迅速,尽管是假期,但勒令退学的通知还是第一时间到达了叶父叶母手中。
叶父叶母愁云惨淡,他们对这个女儿已经绝望,但又不能放任不管,叶父只好托关系找人办理转学,却总是不得其法,折腾了很长时间也找不到门路。
最后还是在盛森的帮助下,借助盛家的力量才托关系转到第三中学。
那天盛森又来到叶家拜访,叶父叶母看到盛森斯文有礼,听说盛森在斯坦福大学就读更是十分艳羡,一想到叶棠的现状不禁长吁短叹。
盛森说:“叔叔阿姨不用担心,棠棠很聪明,到了第三中学成绩很快就能赶上来的。”
叶棠在一边嗤之以鼻,对退学这件事全家最无动于衷的就是她,不念就不念,反正她现在也是天天逃学。
只剩下他们俩人时,叶棠咬牙切齿地低声说:“盛森,我们家的闲事你能不能不要管!”
盛森也好脾气地小声说:“棠棠!我不会不管你的!”
我靠!没完没了了是吧?老娘要你管!叶棠心里怒骂。
盛森真的说到做到,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总是能出现在叶棠所在的地方。
叶棠一行人去酒吧喝酒,盛森就和一班朋友坐在隔壁桌,叶棠这桌是色彩缤纷的杀马特系,盛森那桌是西装革履的都市精英系,两桌简直是人生对照组。
叶棠一行人晚上在畔山路飙车,盛森就和一班朋友半夜开车到山顶看星星,顺便围观他们飙车。
好吧,如果仅仅是围观、跟踪也就罢了,问题是盛森会趁着每一个空隙不厌其烦地劝说叶棠。
“棠棠,这就是你要的生活吗?”
“棠棠,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棠棠,这样混下去你想过未来吗?”
……
“棠棠,回家好不好?重新开始好不好?”
叶棠不胜其烦,盛森唐僧附体,像块牛皮糖一样,赶也赶不走,骂也骂不走,她只希望暑假快点结束,让这尊瘟神赶快回米国吧!
那天团体的老大过生日,约在市里一家新开的KTV喝酒唱歌,大家都玩的很high。
老大曾经几次对叶棠表示过好感,但叶棠都婉拒了。
叶棠虽然和他们这一班人玩在一起混在一起,但总是和男生保持着距离。
这家KTV装修的很豪华,连洗手间都金碧辉煌,K歌间隙周峰和一个小混混上完厕所在洗手台洗手。
小混混问:“哎,峰哥,你那包东西到底行不行?老大可等的心急了。”
周峰说:“当然行,这次一定让老大得手,那个小Y头,成天装出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给我们看,其实以前和阿伟早就有一腿了,听说还勾引过老师,真是假正经。”
“嘿,那这次老大得手了,她以后跟了老大就是大嫂了,要是她知道是我们设计她,会不会找我们麻烦啊?”
“什么狗屁大嫂,老大就是被她一直吊着才对她欲罢不能,小子,你不懂,越是得不到的女人才越有吸引力,老大得手以后她就是个破鞋,还会这么护着她?以后要咱们哥俩罩着她了,哈哈!”周峰淫笑着攀住那个小混混的肩膀走远。
小混混犹在说:“那我不是有艳福了,要说叶棠还真是又漂亮又风骚!”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走后,有一个人狂怒着把洗手间厕格的门用力踢开……
叶棠喝了团体里一个女孩拿过来的饮料后,觉得头开始发晕,身上也发热发痒,她不禁摇了摇头。
那个女孩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到旁边的房间休息一下。”
叶棠晕乎乎地答:“好啊,不知道怎么了头好晕,大概包间里空气不太好吧。”
女孩扶起步履蹒跚的叶棠往外走,在背后对周峰比了一个V字手势。
包间的门突然被踹开,叶棠费力睁开迷蒙的双眼,怎么好像是盛森踢开了门,这个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然后叶棠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一股大力拉开,她踉跄欲倒时有人用力搀住了她,把她往门口的方向带。
“你干什么?”叶棠看到是盛森后轻微的挣扎,无奈力量实在太小。
然后她听见老大和周峰的声音,“嘿,小子,你干什么,你凭什么带走叶棠?”
“我干什么?我凭什么?我是棠棠的哥哥!你们问问自己干了什么?你们给棠棠下迷药意图不轨,真是人渣!”
“下迷药?”叶棠迷糊中嘀咕,有人给她下了迷药,难怪她现在这么难受。
“叶棠是独生女,从来没听说她有什么哥哥,你不会是她以前的相好吧?这Y头还真是到处招人……”周峰怪声怪气地说,“不过叶棠现在是我们老大的马子,今天谁都不能带走她!”
“放屁!周峰你个混蛋!”难怪当年张建伟不让她和周峰认识,他真是个恶心肮脏彻头彻尾的坏胚子,叶棠骂道,可惜声音太小,只有盛森听见了。
“是吗?”盛森朗声说,“我今天倒要看看谁能拦得住我!”
他一边说一边顺手抄起旁边的一个空啤酒瓶子在桌子边缘敲碎,一手握着瓶嘴把玻璃瓶的尖锐棱角对着众人,一手扶着叶棠往门口移动。
有不开眼的小混混在后面偷袭他,他一个转身一个侧踢把那个小混混踹翻在地,趁着这时,好几个人一拥而上,盛森挥动手里的碎酒瓶,那几个人身上、脸上马上就见了红不敢再上前。
盛森扶好怀里的叶棠,步步为营地退出了包厢。叶棠的迷药发作的越发厉害,身上半点力也使不上,盛森见状只好将她抱起。
一直以来叶棠每次见到盛森,都像猫见了狗似的,不是瞪眼睛就是发脾气,从来不给他好脸色。
现在她却乖乖地伏在盛森的怀里,像个婴儿,像片羽毛,那样安稳地嵌在他的怀抱里,无比契合无比熨贴,就像那个缺口一直等着她来填补,也只有她才能填补,盛森忽然觉得心悸动了一下。
盛森一路将叶棠抱到附近广场的便利店旁,将她放到长椅上,去了趟便利店然后丢给她几瓶水,略带命令地对她说:“喝水!再喝!吐!”
几番催吐,迷药终于吐了个七七八八,叶棠抱着老树的树干干呕。
“漱漱口吧。”盛森递给她一瓶水。
本来盛森救了她,叶棠尽管面上没有流露,但心里还是有点感激的,可就在这时,盛森的唐僧模式又开启了。
“你不是说那帮小混混最讲义气吗?你知不知道他们在你的饮料下了什么东西,迷情药!你知不知道今天如果我不在那里,后果会怎样!”
叶棠忽然间很恼火,她以为她靠近的是可以让她短暂栖息和放松的朋友圈,结果却走进了别人的恶意和圈套里,这对她的自信和自尊都是很大的打击,可是这时、这个人却来冷嘲热讽。
“我并没有让你多管闲事!我怎样都不关你的事!”
盛森气急,他一想到如果他不在叶棠今晚可能的遭遇,就觉得冷汗涔涔,可是那个女孩却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不禁生出恨铁不成钢之意。
“棠棠,你真要如此堕落吗?你真要成为他们口中的……”
“对!”叶棠恶狠狠地说:“我就是要成为他们口中的****、****、贱货!我就是如此堕落、如此不堪!可是你们呢,你们又清高到哪里去?周峰和你有什么不同,你们都是道貌岸然、包藏祸心!”
叶棠忽然软弱下来,她蹲在地上,声音中隐有哭意,“你们对我好都是假的、假的,全部都是假的!你们装着对我好,都是为了设计我、伤害我……我笨了一次又一次,这世上根本就没人会真心对我好……”
叶棠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那样一直地落下来,落下来,盛森感觉那些眼泪好像一直流到了他的心里,像强酸一样穿过他的喉咙他的胃他的心脏,他和她一样痛楚……
盛森将叶棠拉起来拥在怀中,像拥着一件最珍贵也最脆弱的稀世珍宝,“棠棠,棠棠,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我不应该对你大呼小叫,不要哭了,乖,不要哭了……”
“要你管!你少假惺惺了!”叶棠用力挣扎,却被缚在盛森的怀里怎么也挣不开,气怒交加之下,使出了跆拳道学的招式用肘击向盛森,却被盛森轻巧避开。
叶棠不知道的是,盛森在那个雨夜后,也曾因为自己的软弱无力而沮丧痛苦过,因此特意去学过散打,所以刚才在KTV包厢盛森才能带着一个人还全身而退。
此时叶棠落在盛森怀里,左挣右挣却始终挣不开,气得满脸通红,她忽然向后一仰,想和盛森拉开距离,盛森却怕她因此跌倒,往前用力一带,叶棠整个人扑倒他的怀里。
盛森觉得什么柔软冰凉的东西印在他的唇上,他刚一张口,却发现对方也在移动,温软的触感在他唇上划过,呼出的气息在他面上拂过,那是盛棠的唇!
盛森忽然之间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酥麻的感觉从他的脊柱一直蔓延到他的大脑,他再也无法思考,无法行动,刹那间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然后他看见了满天的星星……
是真的星星——因为他和好哥们夏圳一样,被叶棠背摔在地……今晚的夜空如此美丽,天空幽蓝,银盘满月,月光静静地倾泻下来,难得的是在大都市竟然看到了满天星辉……
盛森翕动鼻翼,似乎闻到了淡淡的桂子清香……这真是个美好的夜晚,在这样美好的夜晚失去自己的初吻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是显然,另一个人不这么想。叶棠嫌恶地用手揩揩嘴,“呸”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有时候顿悟是一霎那的事,为什么会对叶棠一直那么在意?为什么自己那么牵挂她放不下她?为什么看到她痛苦自己的心也会痛不可抑?
原因竟是这样简单……
盛森苦笑出声,他从没想过,他会喜欢上自己曾经的妹妹,他会爱上自己恨过伤害过的女孩……
他就那样躺在漫天星辉下,一边苦笑一边忍不住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