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夜晚飙车中,叶棠一伙人被埋伏的警察抓个正着,那条公路两边的住户多次报警,半夜三更飙车党引擎轰鸣吵得让人无法休息。
赵所再次见到叶棠也吓了一跳,那个冷静内敛的清秀女孩改了名字,竟然还混成了小太妹,和一群小混混们厮混在一起。
她叼着一根烟,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和一起被抓进来的同伙嘻嘻哈哈,好像进派出所是件挺荣耀的事。
按照惯例,警员一个个问话,小混混们年纪都不大,除了叶棠是第一中学的,其他多半是职业学校,还有一些社会闲杂人员。
问到叶棠时,警员很惊讶,“你是第一中学的,那个市重点高中?”
“是啊,”叶棠喷了一个烟圈,“你不相信啊,要不要看学生证?”
“把烟熄了!你第一中学的不好好学习,出来跟他们瞎混什么,知不知道飙车犯法?”
叶棠笑嘻嘻地把烟按熄,用涂了紫色蔻丹的手指敲桌面,“警官,我是法盲,哪条法律规定第一中学的就要好好学习?又是哪条法律规定在马路上不能骑机车?”
那个年轻警员一时语塞,憋得满脸通红,小混混一起起哄叫好。
“在公路上飙车违反道路交通安全法,情节严重的构成危险驾驶罪和危害公共安全罪。”赵所为那个年轻警察解围,示意他起身。
赵所坐在叶棠的对面,接着说道:“至于第一中学的学生要不要好好学习,确实没有法律规定,可是叶棠同学,你现在这样,开心吗?”
“赵所,你好啊,又见面了,你还是老当益壮!”叶棠轻佻地打招呼,“我现在当然开心啦,比你上次见到的时候开心多了,哦,你上次见我的时候我还叫盛棠呢。”
“是吗,可我更喜欢那个时候的你。”
“哼,”叶棠不屑地轻笑,抬头望天,“可我讨厌那个时候的自己,我现在最开心了,从来没有过的开心。”
因为飙车的大都是青少年,年龄不到十八周岁,录了口供批评教育一通,把案底通报所属学校,也只能通知家长来领人。
叶棠报了叶父的手机号码,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等。
家长来了一拨又一拨,小混混走了一批又一批,却一直等不到叶父来。
叶棠有些焦躁,问那个年轻警员怎么回事,警员说打了好几通电话但都无人接听,叶棠又报了自己家的家庭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到了午夜十二点只剩下叶棠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派出所。
年轻警员无奈地说:“你爸爸的电话一直都无人接听,我们也要下班了,要不你先回家吧。”
“我不!”叶棠执拗地说:“我要等我爸爸来接我,我爸爸会来接我的!”
“哎,我说你这个小姑娘,你以为进派出所是什么好事,哪有人赖在派出所不走的。”
“我就要等,就要等!我爸爸会来的,他不会不管我的!”叶棠横眉立目,凶巴巴地吼,却控制不住眼眶里积聚的水汽就要滚落出来。
那个警员也愣住了,那个一直轻佻油滑的小姑娘完全变了个样子,她像是被遗弃在路边的流浪儿童,孤单惶恐又倔强,眼泪在眼窝里转了几圈硬是忍着没流出来。
“哎,”赵所走过来叹了口气,“你爸爸妈妈也许有什么急事,或者电话没带在身上,现在也很晚了,派个警车送你回家吧。小刘,你和小李两个人送她回家。”
叶棠回到家时,家里空无一人,这么晚了叶父叶母会去哪里?
叶棠去翻墙上的日历,因为她知道陈佩兰有个习惯,喜欢把日历当做记事簿,在今天那一栏果然有字迹——叶棠凑过去看,是五个字,钢琴演奏会……
钢琴演奏会?在这个家和钢琴演奏会有关系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盛悠悠!
所以爸爸和妈妈是去参加盛悠悠的钢琴演奏会了?所以爸爸才会不接电话不管她哪怕她被抓到了派出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的眼里都只有盛悠悠,而看不见她!
叶棠愤怒地撕下那页日历,用力把它撕成一条一条,撕成一片一片,还不够还不够,她把那些碎片扔在地上用力地踩用力地碾,仿佛这样就能把胸中的那股郁闷之气发泄出来……
有人在拿钥匙开门,“爸爸妈妈,你们真好,参加完我的演奏会还请我看电影吃饭,我今天好开心啊!”盛悠悠愉悦的声音响起。
“傻孩子,至于开心成这样吗,你今天的演奏会发挥的特别好,妈妈才为你骄傲呢。”陈佩兰宠溺道。
三个人一抬头,发现叶棠竟然在家里,气氛有短暂的尴尬。
“棠棠,你也在家,今天不是周四吗,学校放假了吗?”盛悠悠打破沉默问道。
“没有,有点小事,所以回家一趟。”叶棠简短地答,然后问:“爸爸,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啊?”叶俊山从皮包里拿出电话一看,确实有好几通未接来电,“演奏会的时候我调了静音,忘了调回来,没有听见电话响,棠棠,你找我吗?”
“哦,不过已经没事了。”叶棠说了一句不着头尾的话后就沉默着回了房间。
过了几天,陈佩兰发现日历少了一页,问叶俊山:“你把这个月的日历撕了吗,还差十几天呢?”
“没有啊,不是一向都是你撕日历的吗?”
“奇怪,我也没有撕啊,日历怎么会少了一页,谁撕的?”
谁也不会知道,有个小姑娘在午夜时分愤怒地把日历撕成碎片,又一小片一小片地捡起来,一片都没有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