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森表情阴鸷,整个人都处于低气压的笼罩下,他站起来焦躁地在落地窗前踱来踱去,不时把手插在头发里耙一耙,喃喃自语:“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自己转了半天,又转身问夏圳,“阿圳,你说我该怎么办?”
夏圳为难地说,“我要是知道该怎么办,我就不会对赵圆圆束手无策了,哎,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中意的姑娘要喜欢别人,这都是不可控事件。”
“别的姑娘我不管,但棠棠不可以喜欢别人,不可以!”盛森烦躁地说。
夏圳安慰他,“你看你一直想要棠棠原谅你,现在也如愿了,你们俩做兄妹不也挺好的嘛,未必一定要更进一步吧。”
“哈,你说的倒轻巧,”盛森冷笑连连,“那你当时为什么为了赵圆圆来找我闹,现在我收了赵圆圆好不好?”
“哎呀,情况不一样嘛!”夏圳急了,“赵圆圆根本没定性,今天看上这个明天中意那个,看到人家帅就一见钟情,其实根本不是真正的喜欢,可是叶棠不一样,就我的了解,叶棠和你一样,都是认准了目标就绝不放弃的人,叶棠喜欢一个人一定会坚持到底,你怎么把她掰回来?”
“那你是在劝我放弃?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放弃赵圆圆,你身边也有比赵圆圆条件好的多的女性,你为什么就认准了赵圆圆呢?”
“为什么认准了赵圆圆啊?”夏圳回忆起往事,自嘲地笑了笑,“你看我现在和我外公外婆关系还不错,可是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刚回到他们身边时简直要窒息,我外公是那种一板一眼一丝不苟非常严厉老派的人,他用他的标准严苛地要求别人,外婆又对外公言听计从……在那个家里我活的谨小慎微,不敢有丝毫行差踏错,生怕哪里触到外公的逆鳞,动辄招致一顿痛骂或冷眼……你听过知识分子骂人吗,通篇不带一个脏字,却骂的你灵魂都颤抖,恨不得立刻去死,立刻消失……”
夏圳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果家像一个高压的监狱,像一个时刻提心吊胆的牢笼,稍微有点反抗能力的人都会想着逃跑,我完全可以理解,我妈妈为什么会离家出走,为什么会跟一个小混混私奔……而我呢,就像他们说的,我和我那个坏种爸爸一样,天生是个坏种,我有一万个理由堕落,可是……我不能,因为我爱的女孩喜欢白马王子,她不喜欢一个坏种……”
“每当我坚持不住的时候,我觉得快要发疯的时候,我就去看赵圆圆……”说到这里,夏圳一扫之前的苦闷之气,脸上不自觉地漾出一个笑容,“每次一见到她那个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样子我就想,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活得这么自由自在又这么天真傻呆,好像这尘世里的烦恼和忧愁和她半点不沾边,可是多好,就有人这么幸福,让我也想靠近她一点,沾一沾她的幸福……”
夏圳看着盛森,语气温柔地说:“而且你知道吗,只有在赵圆圆的眼里我才知道夏圳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不是个没爸没妈的可怜孤儿,也不是个天生的坏种,在她眼里,我是跟她抢好吃的抢遥控器的夏圳,和她斗嘴没事损她的夏圳,像个老妈子似的念叨她的夏圳,我就是那个夏圳,不是我外公外婆眼里忽好忽坏让我自己都困惑的夏圳。赵圆圆那个臭Y头,我一去她就和我吵架,可是我好长时间不去,她有什么好吃的又给我留着……有一次,有人送赵叔叔的外国巧克力她留了太长时间,都化在抽屉里了,可是那是我吃过的最甜的巧克力……所以啊,阿森,我没办法放弃,至少现在还不行……”
盛森定定地看着夏圳,听着夏圳说起过往,说起赵圆圆,油嘴滑舌的夏圳谈起他心爱的女孩却语气真诚深情流露。
他也同样把一颗心系在一个女孩身上,可他还不如夏圳,夏圳至少热烈地表白过,努力地争取过,就算现在,他也从来没有放弃。
可是他那么爱着的一个女孩,他却不敢去表白,他不敢让她知道分毫,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恋慕别人。
“我也没办法放弃,阿圳,我做不到。”盛森语气低沉地说,“我还记得以前棠棠失语的时候,我给她念《小王子》,小王子的星球上忽然绽放了一朵娇艳的玫瑰花,他以为这是一朵唯一的玫瑰花,可他来到地球上,发现仅仅一个花园就有五千朵一模一样的玫瑰,可是狐狸告诉小王子,你的那朵玫瑰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玫瑰,因为你为你的玫瑰花费了时间,这才使你的玫瑰变得如此重要。小王子这才发现,原来那朵玫瑰花早已经驯服了他,小王子说:倘若一个人对一朵花情有独钟,而那花在浩瀚的星河中就是独一无二的,那么,他只要仰望繁星点点就心满意足了,他会喃喃自语:我的花就在星河的某个角落……”
盛森苦笑了一下,“对我来说,棠棠就是那样的一朵玫瑰花,她驯服了我,让我想到她的时候会心疼,看到她的时候会心动,因为有她,这个世界才让我觉得温暖觉得幸福。我一想到如果有一天她和别的男人耳鬓厮磨,她为别的男人生儿育女,我就痛苦的快要疯掉!”
“可是阿森,那朵玫瑰花是带刺的,她驯服了你,可是你并未驯服她,你现在又能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盛森低头痛苦的低喃,“阿圳,你先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夏圳刚走出门口,就听见身后的办公室传来一声踹桌子的巨响,然后又听见一阵哗啦啦的声音,他不禁苦恼地蹙了蹙眉。
听见声响的秘书刘笑微跑过来问:“怎么了,Sam怎么了?”一边问一边作势要开门查看情况。
夏圳制止了她,“没事,没事,不用管他,阿森情绪不太好,让他自己安静一会。”
“情绪不好?”刘笑微错愕地问,“我很少看到Sam有情绪不好的时候。”
“你以后会经常看到了!”夏圳苦笑一声走开了。
***
盛森出门的时候告诉刘笑微去收拾下办公室,他说:“风太大,把办公室的东西吹乱了。”
刘笑微走进办公室发现一片狼藉,办公桌上的文件撒的到处都是,连花盆都掉到了地板上,土也洒了出来,办公桌也歪了。
“风吹的?”刘笑微看着紧闭的窗户,“哪里来的这股妖风,从心里吹出来的吧,Sam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