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正月初六,农民工返城工作的初春季节。
早上八点,东山市火车站,一辆慢速列车停靠在本站,众多返程的农民工扛着麻袋拖着行李箱向着出站口涌出。
跟众多外籍返工人士一样,十八岁的赵小乐高考第二次落榜以后倍受打击的没在选择枯燥的复读,就跟着从城里打工过年回村的李二牛来这城里打工了。
“小乐,哥在这个电子厂虽然已经工作一年了,但是还是没什么话语权,顶多也就是个工作年龄满一年的老员工,每月也就比新人多领一百块钱的老员工补助奖,你进了这厂子一定要收起来性子,千万不要惹事!”
说这话的人是李二牛,一米八的身高,三十岁的年纪却是长的有点着急的像四十岁的汉子,沧桑感十足。
“二牛哥,你这话都说了一路了,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我知道了,不要跟胡万三那个车间主管较劲,不要跟厂里的厂花据说长得美若天仙的那个娘们说话……我就纳闷了,他胡万三还长了三头六臂不成?那娘们还不食人间烟火么?”一脸清秀模样的赵小乐紧了紧外套说道。
李二牛长得是五大三粗,却是个娘们的性格,一路上都在跟同村兄弟赵小乐交代着他们即将迈入的东胜电子厂的一些事宜,这下了火车却还是喋喋不休。
“哥都是为你好,这大城市跟咱们那个土疙瘩赵家村不一样,人情世故你都得掂量着,等进了厂子你就知道了!”李二牛还在延续着火车上的谆谆教导的话。
赵小乐猛地一指前面一个女人说道:“二牛哥,你看那娘们,这还没开春就穿起来短裙了,她那腿是钢筋做的不成,不怕冻?”
“你懂啥,那叫皮短裤,赶紧走!”李二牛催促道。
赵小乐心里嘀咕着,城里人可真会玩,穿衣服都这么奇葩?
赵小乐恨恨的在那穿着皮短裤的女人身上看了几眼,望了眼这繁华的大都市,呼吸了一口还他觉得还算新鲜的空气却咒骂道:“这尼玛还没咱们村山坡上的羊屎蛋子味道香,这大城市奏是这个吊样?”
李二牛拢了一把还算顺溜的中分头,笑骂道:“滚你的蛋,这大城市车多人多,环境当然比不了咱们那僻静的村子。”
“哥,这话你在火车上也说了,你下车的时候不是说想拉屎吗?奴,那边就有厕所,我等着你,你快去!”赵小乐实在是不想在听李二牛继续开启唐僧模式了。
“成,你帮我看着行礼,别乱跑,在这等着我!”李二牛把麻袋卸了下来放在赵小乐身边就急匆匆的跑向不远处的公共厕所了。
赵小乐一屁股坐在了麻袋上,他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些个拖着行李箱学生模样的人,不由得想起来自己高考落榜的事情,心里涌起一阵阵失落感。
复读一年还是落榜,而且比第一次参加高考只多考了十分,这种挫败感对于十八岁的赵小乐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赵家村屁大点村子,三百户人家不到,这种高考落榜的事情自然是很快传到村里人耳朵里。
赵小乐的父母因为这事情也是丢了面子抬不起头来,务农了大半辈子,学费花了不少最后还是没有培养出来一个大学生不说还欠下了不少外债,赵小乐的父母比赵家村的任何人都活的没有脸面。
赵小乐实在是不想看到父母成天哀声叹气的样子,就跟着在东海市东胜电子厂打工春节回村的李二牛来到了这东山市他工作的电子厂来挣钱了。
一来赚钱尽快换上父母借的外债,二来进城见见这城里的市面,攒上几年钱回村盖几间宽敞的大房子娶妻生子。农村人基本都是这个路数,赵小乐自然也逃脱了不了这种命运,不过赵小乐却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应该以上那样的。
赵小乐想到这里心里却是敞亮了一些,自个有手有脚的,努力赚钱有啥好失落的,不就是高考落榜么,又不是把人生大门给关上了。
拍了拍屁股底下的麻袋望着眼前的东海市大都市的光景,赵小乐却眼尖的发现自己坐着的这个台阶下有一块闪着光的金色手表。
赵小乐起身弯腰捡了起来,这是一块黑色皮带金黄色表盘的手表,虽然被人踩了脚印有些脏兮兮的,但是丝毫压不住它泛着金黄色的光芒。
赵小乐纳闷道:“这城里的人怎么就是爱随处丢东西,砸到花花草草怎么办?要是被二牛哥看见又该开始进入唐僧模式念经了,刚才怎么没注意是谁丢的呢?”
这时候说来也巧,不远处正好走来了一名车站外巡逻的的民警,岁数在四十岁左右,赵小乐本着拾金不昧的精神叫住了这个警察,说道:“警察叔叔,我捡了块手表!”
这个巡逻的民警听到这直接不干了,指着赵小乐怒道:“骂谁呢?”
“啊?我没骂你啊!”赵小乐纳闷道。
赵小乐当然不知道,当下流行的什么我去年买了个表折射出来我去你妈了个逼的骂人话语,而这上了岁数的民警误以为是这句话被人演变成了捡了快表的骂人话语。
民警瞪了一眼赵小乐,看了看穿着不怎么样的赵小乐,心里嘀咕道:“原来是农村来的傻小子。”
他出于警察的身份,也没跟赵小乐普及什么去年买了个表骂人的‘知识’,微笑道:“拾金不昧嘛,好,不错!”
赵小乐嘿嘿笑着,把手里捡到的那块金黄色的手表递给了巡逻的警察。
这民警接过来手表端详了一阵子,看了一眼却又把手表还给了赵香草,随即说道:“指针都不走了,别人仍的废品,你拿着自己玩吧,不用上交了!”
赵小乐心想,这尼玛发扬一下拾金不昧还没发扬成,于是伸手又接过来了这块金黄色的手表。
巡逻民警也没再多说说什么,迈着小步子继续巡逻去了。
赵小乐看了眼手里的手表,还真就是巡逻民警说的,这指针定格在了早上八点的时间上不动了。
赵小乐就把这手表戴在了自己手上,晃了晃手腕,唏嘘道:“也不错嘛,回头找修表的人看看兴许能修好呢,不要白不要,反正是别人扔掉的废品。”
“哪来的手表!”李二牛从厕所回来看到赵小乐正晃着手腕处的手表喊道。
“捡的,刚才交给警察叔叔,人家还不要,说是废品,指针都不走了!”赵小乐被吓了一跳,看到是李二牛再跟自己说话后解释道。
李二牛听到这,看了看赵小乐的手表的指针确实是不走了,也就没在多问,提醒道:“可别偷人家东西!”
“哪能呢,咱是正儿八经的好男儿,可不干那偷鸡摸狗的事情!”赵小乐撸下来袖子笑着说道。
李二牛也没在多说,背起来麻袋领着赵小乐朝前面的公交站牌走去。
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被赵小乐戴在手腕处的那块连警察叔叔都嫌弃的废品,指针都不走的金黄色手表在赵小乐盖着的袖子下面却泛起了金黄色的光芒。
一圈一圈的逐渐放大后,却又如湖里湖水在波纹荡漾完毕之后慢慢的平静了下来,然后这金黄色的光芒全部融进了赵小乐的手腕处直至这块手表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