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从未出过这等逆子!”
“再怎么说气话她终究还是你们齐家的长女,你们最好趁早管教好这只牝鸡!”
“胆子不小,偷吃祭品还不肯献身祭河神,明年我们这一片农田又得遭殃了!”
“这妖女留下简直是祸害呀!”
“我看趁早铲除了吧,你们齐家迟早要被这妖女折腾死!”
“就是啊,作孽呀,趁早杀了她!”
“就是啊,杀了她吧!”
“杀了齐玄玉!”
……
这三个字,最终不知在众人口中重复了多少遍,她在墙后,听得一清二楚。
这世道,待人真不公,她恨这个王朝,大宋,三教九流,对人的束缚接近极端,还有周遭无药可救信着神的人。自古以来改变历史的就只有人,可周遭的人却停下了脚步,只会跪地求神求富贵,而她,改变不了任何。
父亲同她一样思想被视为离经叛道,她看着年轻的父亲在众人的呼声中欲言又止,一阵委屈与心酸。难道要一气之下杀了那群人?她也已经不是当年任性的小姑娘了,脑子里可以有这种随性的思想,却不可轻举妄动,手脚快过脑,后果将不堪设想。
那夜,她本睡得很沉,手起刀落的那一刻,或许真是直觉让她猛然睁开眼,下一秒她躲闪不及手臂上还是挨了一刀。要杀她的人自然不可能是自家人,就算外边传的流言蜚语再多,齐家也不会为平息那些流言蜚语而杀自家辛辛苦苦养了十七年的亲生骨肉。会下如此狠手的也不可能是邻里,就算他们嘴再毒,也终究是寻常百姓,杀人偿命,他们谁也不敢放弃太平日子担这等事。能把事情做得如此之绝的,只有可能是一种人……朝中哪个权贵!
想想父亲一直执着于被视为离经叛道的思想,四处传播,还著书,这等事是给一些保守势力一个响亮的耳光。不过最在意这等事,与齐家对立最严重的便是那个除妖世家了,明明是除妖之人,却与朝廷扯上关系,一副君子之相,却容不得与自己思想相悖离的思想四处张扬。
程颐在世时推崇的思想,因朝中几个只为自己利益的奸臣不断从中作梗,渐渐演变向另一极端,名义上很多方面限制人性源于道教,实质不过服务于掌权之人。
除妖世家不知从何时起,也变成协助朝中乱政奸臣和妖道的重要势力之一,在众人面前总一副脱俗神圣的样子,实则却足以令玄玉恶心致死。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可真符合他们伪君子世家平日里的作风,玄玉盯着眼前杀人不眨眼的黑衣人,暗暗嘲讽道。
不对,一边躲闪着黑衣人的刀一边想着这么大的动静为何不见家人的影子,玄玉猛然战栗:难道整个齐家?!
也顾不得太多,玄玉根本无法冷静下来,一个劲朝其他屋子跑去,推门的那一瞬间,她的手颤得厉害,可还是本能地闭上眼的同时,鼓起勇气狠狠推开门,睁眼的瞬间,屋内的景象令她心猛然一跳,瞪着眼睛僵住。
屋外突然天打雷劈,却不下雨,死寂的屋内躺着两具尸体,尸体瞪着双眼,作惊愕状,脸被刀子从中间劈开,面目全非,尸体残破不堪甚惨,血腥味随风扑鼻而来,淌在地上的一滩血,还在蔓延……
虽早有不好的预感,但还是被眼前毛骨悚然的景象吓得险些昏过去,面对这突然袭来的噩梦,玄玉本能地捂住口没叫出声来,捂住口的手还在颤抖,她一声不吭地呆立。
报仇?逃走?
如果今日我死了,岂不太便宜他们了,谁要同他们同归于尽……那样一来还不是被他们成功铲除。
从小还算识大体的玄玉想到这里,便二话不说地拼命逃走,奔跑在黑暗里,不安难免,怀着这样的心情,跑了很漫长地一段路。无边暗夜里,乌云渐散,萧条的古道上留下一排排血色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