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监寺的担忧不无道理,只见最关键的大雄宝殿里有好几处位置存在从屋顶往下漏雨水的迹象。而最为关键的是“如来佛祖”金身塑像已呈现被雨水淋湿的极遭状况。让佛祖金身暴露在“水帘洞”中,这可是天大的罪过呀!赵连福以行家的眼光,顺着“如来佛祖”金身塑像往上观察,明显看到瓦隙间有雨水以较慢的速度往下滴漏。其余各殿舍大同小异,也都存在一定的隐患。
巡检完毕,几个人来到偏殿。老黄似乎在忙乎早餐。不过,郑晓龙观察之后断定,早餐并没有几位不请自来还没有香火钱捐的“施主”的份!
李监寺将巡检看到的情况说给老黄听。老黄听完叹口气说“唉!老毛病!可是我们又无能为力进行全面修补。长此以往,只怕鄙寺会毁于一旦!罪过呀!罪过。但愿佛祖洞悉一切,不会怪罪于我等。”
“两位大师,也不必如此悲观。说句自告奋勇的话,我等五人尽管不才,但各个身体强壮,或许能为贵寺目前出现的状况贡献绵薄之力。说句自夸的话,我在老家经常给人修房造屋,对屋顶补漏之类可谓经验丰富。如果两位大师信得过,并愿给予我等向佛祖表露心迹的机会,那么我等一定愿效犬马之劳。”赵连福说。
“施主,果真如此,万分感激!万分感激!需要修补的各处,咱们刚才已经一块去看过,施主预计需要多少工时?以及哪些材料?施主放心,倘若果真能解决鄙寺的老大难问题,我们会按照本地泥瓦工的薪资行情,予以照付工钱的。”李监寺用试探性的语气说。
“大师此言差矣!我等俗人落脚于此,多有打搅,已欠佛祖很多恩典,能有机会回报一二,自然是三生有幸。至于工钱什么的,就免啦,只需管几顿饱饭就好。”赵连福说。“阿弥陀佛!想不到施主还有高风亮节的风范!如此,那就有劳各位了。早餐时间已到,还请另外两位施主一块来用早餐吧。”李监寺说。
“时间还早,再缓一两个小时连午餐一块吃也无妨。那会随李监寺去看过,昨晚倒塌围墙处,隐患比较明显,如果不立即处理,还有继续倒塌的可能。因此,我等立即设法先把围墙这隐患处理下。”赵连福说。“那就有劳各位施主。多谢。”李监寺说。
立即行动。赵连福将带领其余四位难兄难弟,为落雨天有个歇脚处,有几顿饭吃,冒着倾盆大雨,挥舞着锄头、铁铲等工具,先将已倒塌的围墙与尚未倒塌的围墙之间清理出隔断,然后用李监寺找来的塑料薄膜,将尚未倒塌但已经被雨水侵蚀的围墙包裹起来。看似简单的活,可是大雨影响人体力的发挥,被雨水泡的软软的倒塌围墙的建筑材料胶黄泥,铲起来特别费时费力。因此,足足忙碌两个小时,才算暂时将围墙的隐患消除。李监寺在一旁全程观看,没有亲自动手。老黄负责烧饭菜。
可能是赵连福为进一步感动佛祖,不顾李监寺再三要求歇息、吃饭的劝告,坚持找来竹梯,爬上一处较矮僧房瓦顶上,适当挪动和添了几块瓦,原本漏雨的僧房峰回路转,不在漏雨。李监寺看的心服口服,感激不已。故此,在午饭时,特意摆上酒菜款待几位。
下午,瞅准雨、风小的间隙,赵连福们将几栋较矮的僧舍逐一“检漏”处理,唯独大雄宝殿比较难办:一二十米高,难以攀爬上去不说,危险性也非常高,不在四周搭起牢固的脚手架,是万然不敢冒险的。对此,李监寺、老黄表示认同。吃晚饭的时候,饭菜比较丰盛,本地米酒尽兴喝。因为雨还继续下着,几个人也不客气。
直到第四天下午,雨才基本停下来,满天的乌云逐渐散去,太阳害羞般时隐时现。赵连福心急如焚,赶紧嚷嚷着连夜赶路。郑晓龙等四位年轻人想法则不同,连日暴雨,只怕公路有塌方或者积有较多的雨水,走夜路肯定不方便,现在有吃有喝有住,多休息两天也无妨。
就在五个人争论不休时,李监寺突然来到房间里。照例是不伦不类宣一声佛号之后,李监寺面有难色地说:“几位施主,请随我到偏殿用晚餐。”
自然用不着客气,五人跟随李监寺来到偏殿内。只见饭桌上摆着多半盆稀饭,以及一盘腌菜。老黄说:“各位施主,抱歉!因鄙寺平时只有我与李监寺两人打理寺院杂物,故此平时粮食储存有限,经几日来的消耗,已经所剩无几,故此今天的晚餐,只能请各位将就。如果明天再不能完全晴好,那我与李监寺只能冒雨前往集镇采购。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虽然有点尴尬,但稀粥也能饱腹,总比饿着肚皮强。赵连福等默默吃完粥,帮着收拾好碗筷,到外面院子里散步。赵连福不停地仰头看天,嘴里念念有词,但是听不清楚嘀咕些什么。天空最后一片乌云已经散去,透过零星的朵朵白云间隙,可以看见深邃、微蓝的天空。晴好是肯定的。吃粥时李监寺、老黄也有意无意提醒,说前面不远也有集镇、寺院,如果赵连福们觉得有必要,可以给开个介绍信之类的东西,万不得已时可以到遇见的寺院里去求吃斋饭并住宿。李监寺、老黄说的很认真,赵连福也很心动。年轻人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耗,赵连福则觉得耗不起。
“郑兄弟、林兄弟、马兄弟,我看咱们不可再留恋下去,就此作别佛祖赶路吧。你们刚才吃饭时也听的很清楚,再继续蹭下去就是不识相,很尴尬了。”赵连福说。“也好。咱们本身是忆苦思甜的,如果不是这场雨,说不定已经顺利抵达广州并交上好运。事不宜迟,咱们赶紧收拾下,走人。”郑晓龙说。其余人没有提反对意见。看来“长安好非久留之地”这句古训,每个人都懂里面的道理。
李监寺、老黄掩饰不住内心的高兴,客客气气地送行。不过,到底是半个佛门中人,他们也倒不是很小气,送给每人两个大米饭团。赵连福们欣然接受。
由于连续四日基本算是休息的好,吃的也很饱,前几日筋骨劳累、营养缺乏的困境,算是改变不少。加之久雨初晴,空气湿度较大,感觉到凉飕飕的,特爽。种种原因交织在一起,五个人心情愉快,脚步匆匆,不几分钟就将必须记住与感谢的寺院甩的远远的。
连续三个昼夜两个白天的走走停停,赵连福们已经进入花都市区。这几天一直晴朗,气温很快上升到三十度往上,导致郑晓龙们所流的汗水、所吃的苦头,比最初更多更甚。花都作为广州的卫星城,也很繁华,各种工厂、工地也很多。赵连福们试图联系工作,因多种原因放弃。由于城区面积大,路牌标志也不是很规范,赵连福们稀里糊涂在花都市内东游西逛。可能是佛祖显灵与刻意指引,他们竟然误闯误撞到客运中心站跟前。
又热又渴之际,进入候车室适当休息,喝点凉水,是必须的。赵连福们不假思索匆匆进入候车室。上卫生间,方便,简单洗漱,然后坐排凳上发愁。郑晓龙经过观察发现,候车室里衣衫破旧、面黄肌瘦的男女不在少数,而且各种乞讨的男女也不在少数,坐下不到十分钟时间里,已经有三四茬乞讨者来骚扰。上中学那阵,在街上偶尔遇到乞丐,郑晓龙会竭尽所能予以帮助,然而现在,他也很需要帮助,也想去乞讨!
林红军在候车室各处游荡了一番之后,回到赵连福们身边说:“我已经打听好,从这里到广州火车站已经不是很远,但是城市的道路比乡下的道路难走,费力,加上吃喝都很贵。大家说该怎么办?”
“不用绕圈吧?林兄,你有何想法或者好的主意,不妨直接说出来就是了。目前我等的处境,太需要能解决问题的好点子。”郑晓龙说。
“我到售票窗口去问过,从这个客运总站到广州流花车站,班车票价才六元一张。我询问票价的同时,旁边有好几位自称是班车老板的人说,直接到外面路口上车,每张票只需要五元。我的意思是,咱们身上五元钱应该还可以凑得出,不如坐班车去广州。否则区区五元钱拽手里,却要花两三天时间才能步行到广州城区,就是顿顿吃馒头、喝白粥,五元钱也很难省下。”林红军说。
郑晓龙赶紧接过话题说:“林兄分析的头头是道,我觉得应该采纳。”马文明表示赞同。赵连福“这这这”一阵之后,很勉强地表示“少数服从多数”。正在商量时,那一会给林红军介绍说外面坐车可省一元钱的人走过来,问几个人,商量好没有?自然是皆大欢喜。
赵连福们被带到客运中心站外面五百米外的一处路口,等候没几分钟,果然有一辆班车驶来。赵连福们顺利上车,自然没啥问题。原本已经讲好,班车驶出一段距离才买票。还好,班车司机和男售票员遵守承诺,驶出十好几公里才让赵连福们买车票。
又是连续几天的劳累,此刻坐在班车上,每个人都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郑晓龙也不例外。他座位在窗户边。要是以往,他会睁大眼睛欣赏车窗外一晃而过的风景的,然而今天,他半睁着眼睛,无心赏景。此行出来已有不短的时间,不是目的地的目的广州已经遥遥在望,然而到了目的地会怎么样?能否找到工作?家里父母会不会牵挂不辞而别失踪多日的儿子?好多好多的烦心事。
班车突然停下来。郑晓龙站起来看看前面,原来是收费站临近,前面排起很长的等待交费放行的车辆。班车上的男售票员大声说“前面是收费站,各位旅客要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另外,各位旅客听好,过收费站每人收一元钱的过路钱。这钱是交给收费站的,我们班车分文得不到。请各位旅客抓紧时间准备好一元零钱,马上就开始收钱。”
从男售票员的口音判断,明显是GD人,他那普通话与郑晓龙偶尔看过的港台录像片的演员们的腔调无异。要收“过路钱”的消息扩散开之后,班车上的乘客们立即炸开窝,议论纷纷,基本都说过路费包含在班车票价里,再另行收费就是乱收费,可以抵制不交。
男售票员从班车最后排开始收钱。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乘客试图理论并拒绝给钱。岂料男售票员抬手左右开弓,两个巴掌将那男乘客打懵在座位上。结果可想而知,挨了巴掌的男乘客不仅乖乖给钱,其他乘客也被镇住,大气也不敢出,都主动把钱举的高高的。赵连福们一行虽然有五人,按说武力对付售票员和司机应该绰绰有余,然而他们选择沉默和就范。
班车驶过收费站不远,便进入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地段。没太见过市面的乘客纷纷睁大眼睛饱揽着一晃而过的繁华都市景观。可能是那两巴掌的余威犹在,乘客们均保持在心里默默地赞叹,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来,车厢里安静的只有汽车发动机的声响。当然,随着车窗外展现的城市楼群越密集、高大,路面上的车辆越密集,班车行驶的速度也就越慢。当看到“流花车站几个字时”,男售票员大声吆喝着“准备马上下车。”
班车并没有进站,在距离“流花车站”两百米开外的路边停下。乘客们纷纷下车。再看司机和售票员,他们忙着把班车前后的牌照卸下来。人来车往,他们也不避避嫌,郑晓龙吃惊不小。
赵连福以“领队”的姿态,吆喝着让大家紧跟着,别走丢。车站附近的人、车辆可真多,不仅车辆的速度很慢,就是人步行也得蜗牛般的速度。两边的各种店铺林立。另,赵连福们最感兴趣的是有很多“职业介绍所”。郑晓龙心里甚至想着“看来找份工作并非难事。”。
赵连FJ议:“咱们先到职业介绍所问问,争取先把工作定下来。”
由于对这边的行情完全不了解,郑晓龙表示慎重,先熟悉下周边环境再说。林红军也说听老乡讲过,广州火车站广场前面的立交桥下面,经常有用工单位在那里招工。于是乎意见统一,赵连福们头顶烈日,汗流浃背,穿越漫漫人海,来到广州火车站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