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冲击波夹杂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眨眼之间,隐逸村面目全飞。
许久之后,余震才得以平息,在尘土飞扬的不远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宇轩和玲珑躺在普生制造的防护屏之下,毫发无伤。
宇轩艰难地踩在瓦砾堆里,颤颤巍巍地支撑着平衡,四下里遥望,隐逸村凹凸不平的房屋现在已如平地,一望无际的废墟当中,不见一人生还,仔细地聆听,连村民们哪怕一点呼救和呻吟声也没有。
普生因为大病初愈,又将大部分灵力用来护人,显得有些疲惫,不得不跪伏于地,抢着时间喘息一会儿,而穿云只是道服上多了些灰尘。
“对不起,我没有料到前辈的实力竟然退步得这么厉害……”扫视一片狼藉的村落,穿云略带愧疚地摇了摇头,表示他本无意伤害这些无辜的村民,“若是换做过去的您,这种招式还不在话下。”
“少罗嗦,你这小子,用无辜的人作诱饵,真是和你家那个卑鄙无耻的掌门如出一辙啊!”普生说着又四平八稳地站了起来。
“不许侮辱我师父!”穿云咆哮道,仿佛触怒了他似的。
前方再次金光四射,各种华丽的招式轮番交错,霎时,金光四溢,地动山摇。
普生忽然吐出一口鲜血,再次跪伏,连穿云都惊颤了一下。他很清楚,自己发出的招式大部分皆已被破解,并未击中过一次,普生为何变得如此虚弱?远处的宇轩只是见了老爹口中的红色,看不懂这二人的胜负,一心只认定穿云对老爹下了毒手。眼见此景,宇轩揪心,胸中的怒火一层叠一层地燃烧。
“看来前辈的身体抱恙,晚辈胜之不武。”穿云是既欣慰又失落,身为一名武者,倘若对手不能全力应战,就算胜了他,也只是乘人之危罢了。可是,在师命与道义面前,他不得不做出抉择。
他阴沉着脸,扬起黄金剑,已作势施放最后的绝招。哪怕普生知道如何化解此招,也已虚弱得无力回击,只能暗下决心,用身体硬接下来。
就在穿云集中精神的时候,一道火舌从侧翼急速飞来,险些击中穿云正脸,若不是他反应迅速,及时转换目标,他就很难全身而退了。
“什么人!”穿云怒吼道。
宇轩怒目圆睁,像只凶恶的野兽,狰狞着面孔徐徐走来,火红的灵力四溢,如熊熊燃烧的烈火,肉眼可辨。
“这强大的灵力从何而来?”
宇轩意识模糊,只认准了一个目标,那便是伤害他老爹及全村人性命的穿云。穿云下意识使出黄金剑阻挡,但发出的一道道剑气全被他轻而易举地弹开了。
“嗯?居然轻而易举就弹开了我的黄金剑气。”穿云缓缓倒退,疑惑间,被一枚返回的剑气击中了腹部,往后飞去,栽倒在一堆碎石中,头部着地,没了动静。
见穿云已倒下,玲珑正想出来收拾残局,哪知道事情远没结束。宇轩似走火入魔,击倒穿云后,又把目标转向了自己的老爹普生。
普生半跪着,抬头盯着灵力灼烧的宇轩,第一次见到儿子如此暴走,有些意外,加上虚弱的身体还在回复当中,眼见宇轩一步步逼近,他暂时还无法做出反应。
“别!”
玲珑冲出,从后方双手环抱宇轩的身体,一股滚烫的,如火烧一般感觉刺痛着她,但继而又觉得那股力量正在被吸收,缓缓减弱,消散。一阵清风略过,月光重现大地,照亮了玲珑那冷艳动人的双脸。
灵力逐渐收拢,宇轩的体温有了明显下降,跌落在地。玲珑伏于身前,确认还有心跳,才放宽了心。
“看来你身体里的力量可以压制他灵力的暴走。呵呵,这真是缘分。”普生笑道。
他随即扔来一块核桃大小的玉石,这玉石呈金色透明状,看起来晶莹剔透。
“这是夏禹奇石的碎片,和宇轩一起,找到其余的几块,将其合并到一处。情况紧急,请恕我无法完全说清,详情等你们见到玄门的太武老头自会有分晓!”普生本想解释得更多,怎奈跌倒的穿云又渐渐从石缝里爬出来了,只是头部受了些外伤,看起来并无大碍。
“想必这就是灵狐之子了!”穿云兴奋地说道。
他咄咄逼近,玲珑收起玉石,一边扶着昏迷不醒的宇轩,一边扬起短剑,试图全力应战,却连碰也没碰到对方就被剑气弹开了。
“你退下吧,我不想再徒增死伤者。”穿云从玲珑身旁从容地略过,没把她放在眼里。
“不要!”玲珑无助地叫喊着。
这时,已回复不少体力的普生忽然起身,跟着喊了声:“玲珑姑娘,宇轩就交给你了!”他把桃木剑抛向前方,用尽力气使出一道时空法术,宇轩和玲珑皆被吸入了黑洞。
“真遗憾,看来我也只能到这儿了,真想看那傻小子开窍时的样子啊!”玲珑最后见他的样子,是一幅憨态可掬的笑脸,然后身体就随场景一道消失不见了。
穿云眼见两人被转移至别处,没了办法,目光转向双手叉腰,还在洋洋得意的普生。
他们沿黑色通道一直下跌,沿途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见。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前方白光乍现,通过一道圆形出口,他们又降临到了人世。
眼前是一片沙漠,四下里无人。看来他们已经出了隐逸村,来到一片未知的土地上。
宇轩醒来的时候,已身在一座山洞,玲珑在这儿生了火,正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他的第一反应是:“老爹在哪儿?”其次是:“你有没有受伤?”
两个问题,一次摇头就足以回答了。
一天里至少有二十次,宇轩试图回去寻找普生,都被玲珑拽住。她听得懂,普生最后那句“一切就交给你了”是什么意思,所以此时此刻,无论宇轩再怎么发疯,哪怕把刀架脖子上,或者将他打晕,用尽一切办法,她绝不会放他回去。
宇轩闹腾了整整两天,饮食不进,滴水不沾地和玲珑对峙了好久,终于还是拜倒在饥饿和干渴面前。折腾完之后,他不解地问玲珑:“为什么你可以不吃不喝?”
“我很久以前就不知肚子饿和口渴是什么滋味了。”玲珑轻描淡写地答道,其实这话戳到了他的伤心处,只是已习以为常,不愿再表现得大惊小怪罢了。
“真羡慕你,要都如你一般,村里人就不必再要老爹施法汲水了……”他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问了句:“村里人怎样了?”得到答案以后,又狠狠闹了一天,他想回去,说什么也要回去看看,不光看老爹,还要看王妈、李村长、张大伯他们……
“你老爹好不容易将你送出,现在又要回去,难道想辜负他的一片心意,就不能清醒点吗?你这个傻大个儿!”玲珑扇了他一巴掌。
宇轩捂着脸,像个孩子一般大哭了一场。